“过了冻花时节再走。”金樱子淡淡地答道。
是了,盛春时节还会突然再冷上几天,将早春开除的花冻掉,好让花儿谢了结出果来,算算还有小一个月的时节。
原来还是要走的,杜若有些闷闷不乐,眼见时间不早,也只得抱了琵琶去演练了。
戏台上的杜若始终是安心不下来,眼前都会浮现出金樱子那一夜之间变得清秀的脸庞来,又会想起自己昨日的残忍,心神不安。
可如今她是首席,所有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不得有任何的差错,坐立不安地等到了深夜三场,顾不得领打赏,心急火燎地奔回房间一看,果然空空如也,窗台上的花盆长出了一颗野草的幼苗,像是嘲讽一般长在了花盆的正中间。
她就这样不声不响的走了,好像整个世界都变得冷冷清清了,杜若鼻子一酸,豆大的泪珠就忍不住滚滚落下。
清风轻轻一吹,没有昔日的寒冷刺骨,倒是带着几分暖暖的春意,吹开了门,吹开了窗。
“你哭什么?”一个清亮的声音在春风中响起。
杜若错愕地一回头,见金樱子从门外走进来,不仅是模样清秀了,连声音也开始柔和起来了。
杜若慌忙擦掉噙在眼中的泪珠儿,欣喜地问道:“樱子,你还没走?”
“我说的话从来都是算数的,哪里像你们这些人类,话都是用来欺骗别人的。”金樱子的脸上依旧的惯有的嘲讽,只是配上这张清秀的脸倒没显得那么讨嫌了。
“我说话也是算数的。”杜若笑道。
“你记着你的话就好。”金樱子依旧是那副带着淡淡嘲讽的样子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可你刚才去哪儿了,这样随便到处乱跑很危险呢。”杜若关切道。
“闷了许多天了,出去走走。”金樱子淡淡地说道:“有什么好危险的,难道我现在这个样子还不能见人?”
“当然…能的,只是,一个漂亮女孩子走在外头也很危险啊,还是要多加小心才是。”杜若嘱咐道。
“我不怕,我是个妖怪,要怕,也该是人害怕才对。” 金樱子不屑道。
“对啊,你是妖,不怕这个世上的恶人,真好。”杜若由衷地羡慕道,若是她也能像金樱子一样不必惧怕这个世间的规则多好,这样就能带铃兰姐姐一起远走高飞,铃兰姐姐不想跟府台大人在一起,但未必不想和自己在一起。
“为什么要怕恶人?恶人也是人,也有人气呢。”金樱子笑得有些暧昧,那股邪恶的神色又浮现在眼里,杜若很是不喜欢这样的眼神。
这些日子,白天杜若在戏台上唱评弹,金樱子出去散心,夜晚回来互相说说所见所闻,或许是金樱子在外头散了心,也不似往昔那般刻薄尖锐了。
深夜说悄悄话,这是杜若最开心最期待的时刻了。
☆、赫夫人
是日,金樱子见杜若散了席并不似往常那般宽衣就寝,反而收拾起平日换洗的衣物来,便奇怪道:“你这是要做什么。”
“明儿纪大爷过生辰,要开三天的堂会,请了我去他的府上唱评弹,以往从来没人单请过我呢,我还是一次离开鉴华苑这么久呢。”杜若眼里是掩饰不住的兴奋和欢快,随即有黯然下去:“你可别趁我出门这三天就不声不响地走了呀。”
金樱子有些错愕地看着她:“该走的时候自然得走,不是早就说好的么?”
“可是…可是,总该告个别把。”杜若想挽留,却找不到挽留的理由。
“那就现在告别吧。”金樱子不知是真的不通人情世故,还是原本就无心。
“不。”杜若大声又坚定地否决了,金樱子也吓了一跳,杜若才觉得失礼,语无伦次道:“我…我三说再过两日大约就是冻花时节了,你不能走…”
金樱子来不及说什么,杜若又连忙说道:“要不这样吧,你也跟我去纪大爷家看堂会吧,有各种好吃的,好玩的,可热闹了。”
金樱子虽来尘世间十年了,却不停地在生计中周旋,哪里有过这样的闲情逸致,哪能不动心,也不消杜若多游说,便点头同意了,依旧化作一支簪子。
杜若想了想道:“纪大爷在鉴华苑里只请了我一人,那里也没旁人认识你,不如你假装是我新来的小姐妹,与我一同逛逛纪大爷的宅子吧,听说纪大爷家有一个可漂亮的花园呢。”
次日,纪府来人接走了杜若与金樱子。
纪府的堂会请了许多的戏班子,说书先生,闹热得不得了,杜若不过一日唱一两曲儿应个景,剩余的时间便带着金樱子吃丰盛的宴席,逛纪家的花园,无人看管拘束,好不快活。
金樱子也着实新鲜了一回,杜若也忍不住笑话到:“话说你来人世间也有十年了,怎么还是一副没见识的样子,你真的从来没去过这样的园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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