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客厅里的灯挨个打开来,从柜子里拿出一袋咖啡豆倒进咖啡机里,其实这会儿顾云开并睡不着,可恼人的疲倦感挥之不去,就好像每次加班过后的休息,疲乏带着点没精神,干脆煮杯咖啡提提神。
“是啊。”简远还站在门口的衣架处顺着顾云开的大衣,忽然觉得胸口像是空了块大窟窿似的,浑身的热血都冷了下去,他委屈的垂下头,忍住快要涌到眼睛上的雾气,鼻子酸得厉害,心头来来往往的回荡:他要赶我了,他还是……还是要赶我了。
顾云开翻了些糖出来含在嘴里,仔细的掖了掖自己的袖口,他倒没注意到简远的表情,只不过对方一直没走到沙发这边来,两个人也不像往日那么腻歪,自然清楚简远是在等自己的回答。
等一个对那个眼神的回答。
“你觉得那样很不好,是吗?”顾云开平静的问道,“你很担心我会害怕你?对不对。”
简远忍不住说道:“难道不是吗?”他一声不响的脱了鞋子走进来,像是踏上一条黑暗无间的末路,看不见前方是什么,不知道自己即将冲破黑暗迎来光明,还是就这么堕入无边的迷雾之中,摔进悬崖,跌个粉身碎骨。
“既然你也觉得不好,那就一定不会去做。”顾云开将与瓷杯配套的勺子在杯口处轻轻敲了下,他微微笑了下,轻声道,“既然你不会做,那我有什么可害怕的?我最穷的时候还想过抢劫银行呢,然而光是想法,总归是构不成实际的,对吗?”
简远这才从黑暗之中走到灯光下,安静无声的接近到顾云开的后背处。
“我刚刚想过了。”顾云开将勺子放回到了茶碟上,他忽然做下了一个决断,换做是以前他想都不会想的决定,轻声道,“阿远,我希望你能得奖。”
简远有些摸不着头脑,那无声无息涌起的喜悦还没来得及消散,他早就知道顾云开对自己过分体贴温柔,却没有想到他会这样轻而易举的放过这件事,就好像……就好像那个初见时的那个晚上,顾云开给他打了一记定心剂。
他本没有奢望过自己性格扭曲的这部分也能得到理解跟认同。
不过这种喜悦还没是挣不开疑惑,简远不解的询问道:“为什么?我们不是说好了吗?参加就好了,没什么别的关系。”
“你不是说,如果得奖,就告诉全世界我们在一起了吗?”顾云开的咖啡煮好了,他慢慢倾倒出来了半杯,什么都没有加,吹散了热气,抿唇饮了一小口,苦涩之中带着微酸的液体在味蕾上蔓延,他不动声色的咽下去,好似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似的,低沉的说道,“我想听。”
“你……”
简远一下子噎住了,他觉得自己学过的每个字这会儿一个个顺着食道卡住了他的喉咙口,倒吸了口凉气也不能将它们顺顺利利的吐出来。喜悦与幸福来得太浓烈时,好像与痛苦也没有什么分别,简远迷惑的凝视着顾云开低垂的侧脸,疑心自己是在做梦。
否则他怎么会在钢丝上命悬一线的刚走过去,就得到梦寐以求的礼物。
其实这倒也不奇怪,观众总是会给予精彩危险的表演相应的奖励。
“怎么了?”顾云开开始紧盯着那个茶杯了,茶杯是顾见月买得,很素朴的颜色,勾描的花却很是富贵的模样,雪白的杯子盛着黑浓的咖啡,像是毒药似的。说出那句话后他反倒不怎么高兴起来,眉宇微微皱起,想起之后要面对的绝大多数麻烦,想想那些报道,想想公关的麻烦,还有接踵而来的应对。
简远还有些恍恍惚惚的茫然,他迟疑着说道:“你……可是,你不是说过,这对我们俩都不好吗?”
“给你一个光明正大那么看我的机会,你不要吗?”顾云开反问道,他将思绪重新反复梳理了一遍,至少觉得简远得奖之后宣布他们俩的关系,总比顾云开不知道要跟勇者伯伯较劲到什么时候要来得更好一些。
关系哪能永远隐藏起来,与其偷偷摸摸,倒不如大大方方的告诉别人。
以前顾云开担心简远会被媒体骚扰,可要是简远得了帕格尼大赛的冠军,那就算他们没有交往,媒体照旧会骚扰他。那时候简远也有了名气,就算要讨论他的家庭背景,也不再那么重要了,至多顾云开被说两句高攀。
高攀……高攀……
他本是最不愿意听到这两个字的人,顾云开说不上心高气傲,可总也有点骨气,他最不希望就是自己一路行来,磕磕绊绊,却抵不过人家天生的出身跟地位。人嘛,活在红尘俗世里头,总归抛不开那点说不出口来的小心思,不想不看不听,自己心里也清清楚楚的。
“等你得到了冠军,那到底是要应付媒体的,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