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钟干巴巴的说:“反正给他弄点奶,我们刚才让他喝了些水……我就去后院说几句话,你们不要过来。”
李阐转过脸来看着他,真情实意的说:“你快一点,我又饿了。”
许钟在朝后院走的一路上都小心翼翼的怕碰见老王,解释这种事情太费口舌,他实在懒得面对,反正那俩人在值班室里对付一个老王应该绰绰有余,管他们给这孩子编出什么身世呢,他现在最重要的先搞定槐树精。
那根槐树枝不会长了脚自己跑进孩子襁褓里,他刚才也是昏了头,那孩子也不是人,哪来那么多头疼脑热的病,这一切只有一个可能,就是槐树精在搞鬼,正好许钟也有一肚子问题要问他。
后院静悄悄的,夜幕下巨大的槐树只有一个黑色的轮廓,树上刚生新芽,随风飘来草木特有的清香气息。许钟走到这里才觉得无从下手,他仔细回想了一下上次槐树精是怎么冒出来的,仍觉得不得要领,绕着树走了一圈,四周依然并无什么变化,遂又迈进石栏里面,伸手抚摸上树身,缓缓闭上了眼睛。
半分钟后他睁开眼,周围并没有任何不同。许钟气结,一掌拍了上去。然而就如蚍蜉撼树,槐树纹丝不动,他倒是拍的掌心通红,这才想起来墙上的24小时监控。
许钟是在这个事情上吃过亏的人,上次烧纸就搞的他通报批评,那半年他们单位的人都以这个事情当作茶余饭后的笑话讲。思及此,许钟不得不从栏杆里翻出来,暂时偃旗息鼓含恨而去。
他心里惦记着李阐喊的那声饿,顺带琢磨着一会吃点什么宵夜,一脚迈过后院的角门,槐树精跑的了道士跑不了观,总有被他抓住的一天。许钟想到这里还有些得意,没防备迎头一个人影撞了上来。
许钟慌忙侧身一让差点崴了脚脖子,堪堪扶住角门旁的小狮子才没摔倒,反观那人跌跌撞撞的一门心思就朝门里跑,任凭许钟在身后喊了几声,和没听见一样。许钟扶着狮子缓缓起身,才意识到周围的变化。
周围天色渐渐亮了起来,许钟环顾一圈,和之前他见过的环境又有了些不同,槐树对面盖了间小小的偏殿,门口放着大香炉,香烟袅袅。刚才跑进来的人跪在槐树下闭目念念有神,而穿着绿袍子的槐树精正坐在一根树杈上,一边晃腿一边听底下的人唠叨。
许钟朝树下又走了几步,那树看上去比现在要细上许多,但比第一次见的那根细苗已经长大不少。地上跪着的人穿着一件白色襴衫,看样子像是个书生。再看槐树精,这次不但没哭,嘴角反而还带了一丝笑意。
见许钟仰头看着他,那槐树精也低头看下来,两人对视良久,谁都没有动,而槐树精嘴角笑意更甚,见许钟还是不明所以的盯着他,他大笑出声,手在空中挥了一下。
许钟意识到自己耳朵里听见的那说话声就来自槐树下跪着的那个人,那书生捻土为香,一脸虔诚地跪在树下,说了一遍,磕了个头,又说一遍。
第七卷
春树
8)
“余张生已是而立之年……姨母家有一女,名曰小女,可娶而恨力不足……又去舅母家见一女,名曰小凤,乖巧可人,亦可娶之。余本想效仿娥皇女英之故事,把两位佳人皆娶入家中,奈何家境贫寒,科举不顺,此愿当然难遂,余听闻槐公乃是仙界月老,特来祝祷,望槐公念在余一片相思之苦,成全与小女小凤之姻缘……”
许钟听的有些懵,特意踱过去看了看那书生的脸,但见他双目紧闭一脸虔诚的模样,并不像是在开玩笑。他再转身去看树杈上坐着的槐树精,槐树精耸耸肩膀,冲天翻了个白眼。
许钟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刚要说话,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笑闹声,转头去看时,只见地上刚才跪着正拼命磕头的书生已经不见了,倒是从角门闪进来两位戴着帷帽的少女。
帷帽上的白纱只能遮住面部,却遮不住两位少女一身明艳的装扮,一人鹅黄,一人粉紫,步态轻盈的从角门跑过来,双双跪倒在槐树前。
许钟回头又看了一眼,槐树精还是那副懒洋洋的表情,点了点下巴示意他往下看。
两人默默祝祷了一会,那鹅黄衫子的少女突然笑出声,手下推了身边的女伴一把,“阿姐,刚才那个卢秀才真的像根木头,你看他刚才那个傻样子!”
被唤作阿姐的少女将帷帽的白纱掀起来,露出张端庄姣好的脸庞,只见一丝红晕悄悄的爬了上来,她闭目正色道:“别乱嚼舌头,卢秀才他日是要中状元的人,哪里傻了。”谁料到说着自己也轻笑出了声。与身边的少女笑成一团。两人闹了片刻,她又正色跪好,从头上发髻中拔下了一支金钗,扔进了面前的草窠中。
恰好落在许钟脚下。
许钟不明所以的看着她,见那扔了金钗的少女放下了纱巾,双手合十又虔诚的伏地拜了一拜,双唇轻启,大概是因为槐树精的原因,尽管她并没有出声,许钟还是听见了她想说的话。
“愿奴今生能与卢秀才做一对恩爱夫妻……”
那少女说完,起身拉着旁边的女孩就跑,许钟在她们身后喊了一句:“金钗不要了吗?”那两人自然是听不见,一前一后的从角门出去了,许钟追了两步,却瞧见东侧院墙上翻下来一个人,看样子已经在那里趴了很久了。
那人长了副黑面孔,孔武有力,从墙头跳下来就直奔槐树下的草窠,竟将那只金钗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