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贪婪地看着张岸然,像是在看自己的救赎与神明,但天已拂晓,他得去工作了。他磨磨蹭蹭,耽误了很多的时间,最后才强迫自己把张岸然的东西捧了出来,静悄悄地下了床,他匆忙清洗了自己,换好了衣服,又留了个便签贴在了餐桌上。
他的双腿有些站不稳,行走之间略带踉跄,嘴角破裂,明眼人一看便知晓他昨晚经历了什么,齐平的下属很自然地低下头或别过头,并不敢于窥伺上司的私事。
齐平在路上给张岸然定了一份早餐,想了想,又联系了小王,询问他张岸然的钱还够不够用。
小王连声回答够用,他依旧拧着眉心,又同助理说:“去把那辆车挂个苏市的牌照,给岸然开。”
“挂苏市的牌照?”助理想了想那辆车身后跟着的一串零,多嘴问了一句,“那之后张先生拍完戏……?”
“就充当他在苏市的座驾,别的城市的牌照还有限制,他这几个月开得不方便。”
助理得了这句话,不再问,飞快地联系人处理相关事宜,他想齐平对张岸然真是极好的了,但又想起张岸然那一张极好的脸,加上二人之间的婚姻关系,又觉得这一切理所应当、再正常不过。
寻常人家不也是如此么,双方努力赚钱,都为了伴侣过得更好罢了。
第20章
张岸然睡得很沉,他久违地梦到了从前。
夕阳下,十六岁的他在巷子里骑着单车,空气中弥散着栀子花香,白日里刚下过小雨,道路被冲刷得干净极了,他心里很快活,不由得放松了神经,巷子尽头却突兀地出现了一个黑色的车头。
他握紧了刹车把,强行降速,车子惊险地停在了车前几十公分处,他舒了口气,长腿一伸下了车,倒也没怎么生气。巷子本来就窄,视野不怎么开阔,司机没注意也正常。
这是一个l形的巷子,那黑色的车子堵在了转弯处,两边都被塞得满当,张岸然吸了口气,停下车也是准备向后退让些,让车先过。
他不懂什么牌子,因而也并没有意识到这辆车出现在这个十八线小城市里有哪里不对,他推着车刚向后迈了几步,却看见黑车的车窗下滑,露出了里面的人。
入目先是一头黑白相间的发,张岸然一声大爷尚未说出口,及时看到了那人颇嫩的脸,心底迅速划过了三个字——少白头。
少白头是指十来岁的时候头发便有零星白发,等到了二十多岁,有的人白发会减少,有的人白发会增多,找不出什么确切的发病因,自然也找不到什么解决方法。好在除了影响美观,并不算什么真切疾病,如今染发也很寻常,不喜欢白发染个黑发也不麻烦。
而在张岸然所在的十八线城市里,孩子少白头甚至是一件比较光荣的事,大人们都在夸学习刻苦、脑子聪明。
张岸然发散了一会儿思维,车内人却仔细地打量着他,又说了一句:“抱歉,刚刚吓到你了么?”
“没事,下次注意就好。”张岸然摆了摆手,并不想同他再多做交谈,直觉告诉他眼前这人并不怎么好相处,他不喜欢麻烦。
“我是齐平,你叫什么名字?”车内人,也就是齐平面无表情,像是在强迫自己变得柔和一些。
“不用交换名字吧,我也没撞坏你的车,你也没撞坏我,您忙您的,我走了。”
张岸然不再等着那人说话,长腿一跨重新上了自行车,转了车把向回骑了,这条巷子的确是一条近路,但他宁愿多绕点路,也不愿意和那个奇怪的男人交谈了。
齐平目送着张岸然消失在他的视线里,他抬起手揉了揉太阳穴,将这个人同大脑中的影响做了比对——有点像,但又不是十分像,不确定是不是这个人。但没关系,如果是这个人,很快就会重遇的。
张岸然当然梦不到齐平在做什么,他的视角停留在了自己的身上,熟稔地穿过了三条街和四条巷子,自行车稳稳地停留在了南城区社会福利院的门口,看门的大爷抬了抬眼皮,喊他:“放学了?”
张岸然“嗯”了一声,又稍微放大了声音,回他:“放学了。”
“今天食堂有白菜炖肉丸,早点过去。”大爷从身后喊了一嗓子,张岸然举起手挥了挥,表示知道了。
南城区社会福利院是政府名下的正规福利院,每年拨款不多,但也不少,里面的孩子并不太多,随着社会的发展和旧有观念的剔除,许多生不出孩子的夫妻或者失独夫妻都会考虑来领养一个孩子,往往还需要排队等待几个月甚至一两年,张岸然所在的是个小城镇,更加受其他城市的领养夫妻的“青睐”,距离之后的家庭比较远,收养后麻烦也会少很多。
现在整个福利院还有四十多个孩子,张岸然的年纪最大,情况也比较特殊,他打小就在福利院里长大,但身体孱弱,总是生病,有过几次被收养的机会,都遇上了生病的时候,收养的家庭总希望能养个健康的孩子,张岸然虽然没什么大病,但也叫人心里放心不下。再后来,一直照顾他们的阿姨中年失独,那位阿姨早年离婚了,经济条件也不太好,不符合收养条件,但每日过得浑浑噩噩,看着格外可怜,张岸然惦念着她的好,自己跑到福利院院长的办公室,说要做她的孩子。
院长也十分同情那位员工,但福利院有福利院的规矩,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