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使,不是刚才那个。”迟钦小心压制着自己的灵息以免被对方探到。
“呵,还真是大手笔。”胧祯冷笑一声。“看来所谓的‘乱党’从一开始指的就是我啊……”
“我们可以从另一边绕开他们,直接从城墙上——”发现胧祯看自己,迟钦又补充:“反正也不用担心被‘发现’,我可以试着在灵障上强行破开一个口子!”
卓勒铭方握了握兵刃,在黑夜中仔细观测往迟钦所指方向的路。
然而胧祯却摇了摇头:“不。”
“恩?”
“不逃了。”
“胧祯?”
“就算逃出京城他一定还会派出追兵,我不喜欢那样的‘旅行’。况且……”他抬起头,眼光烁烁地朝那个路边的木棚看去。
“我想做个‘了结’。”
冷意一点点、细密地从空中降下,随着夜风一起侵入了整个京城。天空忘记了白昼里的温暖晴朗,任性地下起了雨。
即使深夜也必须守在岗位上的卫兵们一个个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只因为他们收到的命令就是这样——在这深夜的街道上、等着什么人。
而街边木棚里灼人的视线更令他们绷紧了每一根神经,生怕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动静。
所以他们根本没想到,他们的目标居然堂堂正正地沿着大道朝他们走过来。
细密的雨丝在摇曳灯火下织成了帘子,第一个在雨幕中看到了人影的守卫情不自禁地瞪大了眼睛。他看到了三个人影并肩走在雨中的大街上,速度不紧不慢。
其中最醒目的便是右首那个白衣人,在黑夜中显眼得简直像是鬼话怪谈里的魂灵,而他身周笼罩的一层淡淡白光更增强了这种感觉,甚至平添一种身影飘忽的错觉。
左首的壮汉则截然相反。斗篷与短装的搭配充满黄风洲蛮人的风格,露出大片皮肤和健硕的肌肉,一头红发剃得极短却又万分扎眼。他手持白色的长枪,雨滴在碰到他和长枪之前就蒸腾成一丝转瞬即逝的细烟。
左右两人带着太过强烈的个人色彩,以至于走在中间的那个矮个子差点被他们忽略了。
直到他在一定距离外停下脚步,推落暗色斗篷的帽子。
“搞了那么大的阵仗,现在却让这些小喽啰来送死吗?”抬起下巴傲然地看着眼前严阵以待的卫兵,胧祯刻意提高了嗓音,话却是对木棚下的人影说的。
那几个人影没人回答他,只有一个冷淡的男中音低声说了一句“拿下”。
胧祯在听到那个声音的同时不自觉地握起拳头,而身边的两人已摆好了迎战的姿势,看着面前的士兵们冲上前来。
他的声音低了好几度,张开口却只吐出一个字。
“杀。”
感觉到白猿法剑被紧紧握住,迟钦的眼中漾起冰色,周身水气一瞬间从雾状转化为尖锐的层层细刃、宛如某种深海鱼的利齿。
冲上来的士兵们首先遭遇的便是蛮人战士的强攻,精钢长枪在卓勒铭方手中的白枪之下简直不堪一击,轻易就被斩成了两段。同样被一斩为二的还有两个躲避不及的士兵。
然而躲过了白枪的其他人也没有幸运到哪里去,冲在前面的人只来得及捕捉到眼前一闪而逝的白光,尖锐刺痛就在一片叮叮撞击之声中又夺走了几条人命。
护甲受到了撞击、形成一个个细小凹洞,而轻甲护不住的头脸等部位被又细又利的水刃刺穿,只留下一个血点——夺走性命。
大道中央第一波的攻击几乎是刚开始就结束了,三人面前只剩下一地东倒西歪的尸体和尸块,雨水将血泊冲散开来。
“就这样而已么?”胧祯甚至故意单手掩口打了个哈欠:“如果你的目的只是让这些人白白送死,就恕我不能奉陪了。”
木棚底下有人影动了动,道路两边忽然闪出了十几条人影,打扮与方才暗巷中的死士一模一样。同时从城门的方向也传来的复数的铁靴脚步声。
“杂兵来的再多也是杂兵,也许你打算这样拖到白天,不过……”身边之人打斗的劲风掀起胧祯的斗篷一角,他抬起了右手,手腕上什么东西微微发出光芒。
手掌做了个抓握的动作,然后将某样金色的东西朝着不远处的木棚猛地掷出。
“我说的是你,裴晏!——”掷出的光芒从淡到亮,飞速旋转着将一个高高跃起企图拦截的死士斩成两段!金色的东西在低空划出弧线,斜着从木棚的一角切了进去!
无法名状的烈响在夜色中猛然炸开,那木棚也一样!金色物体撞上了木棚下的什么东西而改变了角度,划出弧度飞上半空。而那棚子却整个垮塌了,遮盖用的厚布被烈风撕开,带着断木翻滚飞开,露出棚子下面的人影。
一片暗绿色的光芒在棚子下面荧荧亮着,看起来是某种屏障。
一群士兵飞速跑到木棚下的人身边护卫,然而等暗绿色光芒淡去,最中间那个穿着长袍的男子却挥了挥手,让他们退后一些。
浅色的袖子上染出一片血色,看来他匆忙立起的屏障并没有完全挡掉攻击。
“多年不见,你的脾气大了不少。”那人捂住伤口的手掌微微发出绿光,走了几步离开棚子残骸。
胧祯没有应他,只是举高了右手。高空中还在转着的那片金光速度慢了不少,外形像是一片金色的残月。它在半空画了个圈,下落中正好套到了他手腕上。
左右两边的人也暂时停下了动作,迟钦抬手拂去衣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