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东家都一并将家小搬到了关外来,林靖听闻此事后忽地一声笑,唇角翘起来,却仿佛一柄出鞘的刀锋,立刻就要杀人见血。林靖毫不客气道,“他来关外还有个屁用!立刻清理出去,咱们这儿可不留吃白饭的!”
贾源见林靖全不似说笑,解释道,“霍东家带着家小是来了,不过,他家长子还在江南主持生意。”
林靖见霍家人还不是全无用处,端起茶呷一口,道,“这才像话,人要一无是处,就是叫人想留也不知道要留着他做什么呢,是不是?”说着,林靖又是一笑,笑意虽浅,却是和气许多,林靖道,“我与老霍,在江南颇有交情,什么时候他有空,不妨一见。”
林靖说的客气,贾源却是个极机伶的,立刻将霍东家拎了过来。霍东家早就叫林靖给收拾服贴的人,今在林靖地盘儿上,更是谨慎恭敬。林靖一向看不上胆怯之人,看霍东家都跑关外来了,更对他本人没有任何兴致。徒小三则道,“说说江南战事吧。”
霍东家就诉起苦来,“不得了了,他们那几家,知道郑总督把我们与段钦差通信之事上报了朝廷,直接把郑总督搞死了。我一瞅,这要坏事啊,就赶紧把家里老小带到大将军这里来了,安置好他们,我再到江南去,为大将军效力。”
“行了,这些没用的便省了吧。”林靖道,“先前给你训练了那么些个人手,都做什么用了?”
霍东家道,“我那长子留江南了,毕竟,家里生意得有个照管。再者,他在南边儿,有什么消息,也好传递。我不放心,把人手都给他留下了。”
这还像话,林靖心想,道,“你家大郎倒是个有出息的。”
霍东家捧着肥肥的肚皮一笑,“是,比我有出息。”
“青出于蓝,可见你是个有福的。”见霍家还有可用之人,林靖对霍东家也客气许多,细问他几家豪族造反之事,林靖道,“如何就反了?凭你们几家,就是弄死郑总督,寻个合理由头也不算什么。”
霍东家满面苦涩,“大人您不晓得那姓郑的,当真是个愣头青。自来有这种事,咱们几家抛出几个人来,案子也便结了。姓郑的可不是,他简直是要挖咱们的祖坟,京里国公府因段钦差之事正受怀疑,想援手,又不敢援手。这也是没法子,那姓郑的,家里老爹死了,宁可夺情都要查办咱们,这有什么法子,只得叫他去死上一死。可他一死,朝廷就跟疯了似的,又派了好几个愣头青过来。明摆着是抄家的阵仗,再不反,我们几家无葬身之地,且不说自家老小,阖族性命都堪忧,便,便反了。”
林靖点点头,“原来,你们还杀了郑总督的父亲。”
林靖并未纠结此事,他亦无甚悲悯之心,林靖问,“那还说什么你家大郎在南面儿主持生意,想来,他们几家人也怀疑你了吧?为何会怀疑你?”
“那啥,不是大人把我的那封信拿回来了么?”霍东家道,“这事叫他们几家知道了。”
“哦,他们知道也没怀疑你是内鬼,想来,你把我的事说出去了?”林靖一向逻辑清楚,他好奇的问霍东家,“你敢泄露我的事,还敢带着家小到关外来,你当真是不怕死啊?”
霍东家虽为林靖瞧不大上,却也称得起一句“不凡”了,霍东家道,“我宁可死你这儿,也不想让家小死在江南战乱里。”
不必林靖再问,霍东家便把林靖离开江南后江南的事都说了,霍东家道,“他们打听出郑总督递上的证据唯独缺少我这里时,就开始怀疑我。我也是没法子,就把大人说了出去。就是我带着家小北上,他们也晓得的。我说了,先来趟趟道,说不得大人这里便是一条退路。”
林靖道,“你们与海上颇有来往,我以为,退路也当以海上为先?”
霍东家道,“这几年抗倭剿匪,海匪那里损失不少,几家相近的头领,死伤泰半,现下能称得上规模的就剩两家,一个张夫人,一个江九。先前金陵王打发儿女到海上避难,结果却是给人黑吃黑,我们自然不敢轻信倭匪。大人这里,咱们在江南总是认识的。何况,大人官身,我们也很为章总督之事不平!”
说到章总督,霍东家那个肥圆的肚子似乎也在散发着凛凛正气,霍东家道,“虽则我们是给章总督断了财路,可说来,章总督在浙闽剿匪时,我们在淮扬做生意。后来,金陵城之战,倘不是章总督与大将军率兵来援,怕金陵城都守不住的。再后来,章总督出事,哎,不瞒大人与将军,我以往也私下觉着,章总督怕不是个好打交道的人。可我是十分佩服章总督的本事的,章总督出事后,我还特意打发在大名府的掌柜送了路祭。哎,真是宁与明白人吵架,不与糊涂人说话。我只愿天下皆是章总督这样官老爷,也不愿与郑总督这样的三青子打交道啊。”
林靖问他,“穆家现下如何?”
霍东家道,“穆姑娘这样的人,纵是咱们反了,也不会为难穆家的。就是请穆大当家做个官儿罢了?”
“什么官?”
“水师大将军。”
林靖搔搔下巴,“看来,你们战事不利啊。”不然,霍胖子不能把家搬关外来。
霍东家道,“我带人出来时尚好,就是不晓得以后如何。”
林靖把霍东家肚子里的东西都问出来,便打发他下去歇着了。林靖不屑,“真是乌合之众。”
徒小三道,“他们原都是商贾出身,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