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总”，h从某天开始，几乎每当他值夜班，都会收到这样一本书——只是一本。或者，书很薄，一会儿h便翻了个遍，苦于对其他书的期待，他佯装去上个厕所，但是等他回来，那本书就消失了，却也没有出现新的书；或者，书很厚，等h终于撑不住睡意，在值班室里睡着，翻开的书没有被看完，孤零零地被放置在桌面上，甚至书页间还轻轻咬着h充当书签的手腕——等到第二天再睁眼时，h无知无觉之间，那书依然会不见了踪影。

这多么像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邂逅啊，一场只在夜晚得以进行的“灰姑娘”的舞会！而h看不见的地方，至今还保持着神秘的人在静默地、用自己的方式陪伴着h值一个又一个晚班，度过一个又一个曾经很难熬的夜晚。

知道有人在沉默地陪伴自己，无欲无求地和他共享着一夜又一夜、一页又一页——h敢说，这是种微妙得让人心痒的感觉——一本书、一个未曾露面的人，在细水流长之中的确成为了他的生活中不可或缺的氧气。

当然，h仅存的理智早就在疯狂地警示他，告诉他这样下去可对他毕业时的“精神测评”不太好，告诉他这是错误的、不道德的，告诉他赶紧避开那些包裹着黏腻糖分的书籍和那个不知名的“馈赠者”的蛊、惑。

可是他能怎么办呢？一周四次的值班，那些书每次都能贴心地如约而至，像是某种魔鬼的引诱，亦或是塞壬的歌声——也许终有一天，他会被勾、引着去了地狱；也许终有一日，他会迷醉着、驾着起伏跌宕的小船触礁。

连他自己也这样认为，可是h无法拒绝这奇异的恩典。

白天的时候，h还是那个阳光活泼，仿佛心里一点阴暗都没有的少年；晚上，h则会躲在名为羞、耻的皮囊里，去履行那悄无声息的“幽会”——偷偷享受的、一人份的愉悦，一如朗姆酒巧克力——一口咬下去，甜美的软糯夹裹着辛辣的液体，直叫人妄图吃到醉死才好。

当然，醉死之后若是会见到“馈赠者”，这个“午夜传奇”就更美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他们之间奇妙的关系

第5章 【5】

不知不觉，这样的“秘密幽会”延续到了第二个学期。

h对这些书里扭曲的世界观，懵懂之中也充满了深切的着迷。他也许已经被它夺取了心神了吧，h如此想到，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触礁”？“触礁”的时候，可会有人把他剥去外衣，绘成精致的画册，供别人欣赏的目光在纸页上赏鉴、逡巡？

想到这些，这该死的、宛如绝症病人等待死亡来临的感觉，竟然也变得令人憧憬、妙不可言。

h以为一切都会如常进行下去，可是事情却发生了转变——突然有一天，h在值班的时候，再也没有出现这些书了。不过幸运的是，“馈赠者”没有忘记继续“饲养”他的小猫——它们变成了真正的彩色画册。

是的，画册——大篇幅的不再是缱绻隐晦的文字，而是更加直观、主观、刺激性更强烈的——靡、丽的画册。h视线心虚似的游离了一下，手指也缩了缩、轻轻和掌心相触。

几秒后，h的手指才又附上了画册上恍若真实的画面。

有的是照片，有的是绘图……当h不经意间把手指放在画面中的时候，他甚至感觉到了纸张上带着红酒色泽的血液就这样痴缠上了他的指尖，要把他也拖进纸页里去了！h喘息两口，情不自禁地咬了咬嘴唇，牙齿在嘴唇上留下了小小的齿痕。

h眼睛一转，看向另外的部分——鲜血浸染的皮肉，被翻卷起来的皮肉之下，暴、露出来的柔软新鲜的内脏，有的是粉色，有的是白色——那个坚毅的下颌又出现在画面上了，不再是欲说还休的嘴角的血迹，取而代之的是真正大快朵颐的画面。

画面正中间被定格的，是一副微微张开的石榴色嘴唇，它们正衔着一颗滚圆的眼球，加上嘴唇的两条曲线，恍如一个真正的眼眶，而那只眼球面向着画面，深邃地看向画面外的人；也许是刚刚离开身体不久吧，那个深蓝色眼球依然清晰明净，坦桑石色的虹膜像是艺术品而不是工艺品。

“人体，本就是绝美的艺术品。”

h艰难地从这行文字上移开了视线，喝了一口水来缓解自己突如其来的焦渴，但是无奈的是，见效不佳。于是h不得不再灌了一大口。他喝得太急，一些水珠从他嘴唇和杯缘遗落，凝结在了杯外，圆润透明的小珍珠就这样顺着杯外壁不急不缓地滑落出一道竖直的轨迹。

h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滴水珠和它的痕迹，心想，要是那是红色的该有多美啊。

水珠终于流在桌面上，归于静止，变成小小的扁平液面。h忽然觉得无趣，偏开头，指尖又转移到红色的纸面上，翻了一页。

翻页之间，画册的特殊味道洋溢在h的鼻尖——这种味道，似乎有点熟悉——是“馈赠者”身上的气味吗？h神使鬼差地凑近书页，深吸了一口，但那味道却像消散在空气之中了似的，再也难以找寻。

h遗憾的神色溢于言表，不过他随之把这个小小的插曲抛之脑后。他挥开了那个念头，继续他的。此时，映入眼帘的恰好就是一双白皙的、骨节分明的手，一双陌生男人的双手。他的手上握着雕有精致花纹的刀叉，刀叉上的花纹繁复，若是别的情境下，花纹也不过是浮华的装饰罢了，可是当它们面对着的是蘸着不知道是血液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