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黄煜斐今天还要来看呢,自己早就说好了,要给他露一手的呀。
他决定先离远点再说,道了句“我不想跟你们胡扯”,然后就低头从堵他的几位之间钻了出去,背着琴走进l,点了杯可乐躲在角落喝。
坐定了又开始后悔,他怔怔地想着那群人估计不会就这么放过自己,现在跟这地方窝着,想跑都不好跑了。结果他们果真就没放过他——四个人高马大的家伙拉开椅子,围坐在李枳周围,笑呵呵地喊酒保上啤酒。
新开的酒馆生意冷清,里面还没来别人,更不可能找人求救。李枳抱着琴就想往后台跑,他祈求上苍,化妆间千万要有人,至少门锁千万别是坏的,却被为首的一把按住,推搡着堵回墙边死角,差点把吉他给撞到。
“坐啊,”那人笑,“我们又不是凶神恶煞,今儿个就想跟你叙叙旧,老乱跑有什么意思,真打起来伤不伤和气。”
脏辫也笑:“要是鼻青脸肿了,化妆上台还得好一阵子,也不好看对吧。”
李枳咬着嘴唇坐回到椅子上,把琴护在身后。
鸡冠头点了根自己卷的大麻烟,乐道:“还真别说,他这模样画个眉毛上个粉底,还真能当小姑娘使,怪不得硕哥当年那么迷他。两年不见,好像又长水灵了,也不知道硕哥看见他会是什么反应,后不后悔娶了个老婆呢?”
这完全是为了恶心李枳,双方都是心知肚明。方才一直沉默的板寸接着道:“要是他能机灵点,学着点乖,硕哥也不至于那么急着找老家的女人睡啊。你看他这一脸不屑样儿,好像完全不觉得害人家儿子差点保不住,还搞得人在圈里名声坏掉根本混不下去,有自己什么错似的。”
李枳冷眼听着,已然气得头皮发麻,但他掐住自己冰凉的手掌,半张脸缩进外套领口,决心一句话也不回。
他又开始想:这世上为什么会有这么该死的生物啊。
为首的也点了根大麻,踹他一脚:“不来一根?”
李枳白了他一眼。
为首的又往他面前摆了瓶啤酒,瓶底撞上桌面,啪的一声。他说:“也不来一杯?太不给哥哥面子了吧。”
李枳还是不吭声。哥也是你配叫的?他冷笑。
那鸡冠头看见老大被人这么蔑视,固然是要趁机作妖娱乐一下自己。他撬开酒瓶,揪着李枳领子就往人嘴里灌。李枳虽然双唇紧闭,可鼻子里未免还是进了一点,呛得直咳嗽,酒液流到外套前襟上,湿了一大片,可他还是不肯说一句话,抑或求饶。
他拼命把酒瓶推开,掉在地上,碎了。
指甲在鸡冠头手上挠出个血印子,气得他脸红脖子粗,却忽然被那一地的碎玻璃,以及李枳盯着玻璃的阴森表情震住,一时间没什么行动。
酒保慢悠悠地跑过来看情况,但显然和这几位也是熟人,说了两句就走了。
“捡起来,快点。”为首的如是命令李枳,“听说你被人揍得再狠也不哭,那手指头被玻璃扎进去,来得更刺激,小纯洁是不是还能忍住不掉眼泪?”
强忍住呕吐的冲动,李枳往后缩了缩,警觉地瞪着几个看好戏的人物。他粗粗地喘着气,湿凉的酒精味从他领口直往鼻子里冒,把他弄得有点发晕,冷汗直流。
他不知道接下来自己会不会被冷不防一脚踹翻在地,按着不让起来。然后脸,或者脖子,或者手,正摔在地面上,嵌得全是玻璃碴子。
那会流好多血,琴也弹不成了,到底能不能保住吉他,又会不会死?他想起某个人的脸,他不想死。
也觉得光是到这个地步,就开始担心死的问题,未免有点窝囊。
再说,这群人也就过过嘴瘾,总不能光天化日把他怎么样吧?过一会儿就该来观众了,哪怕主场乐队再糊也总得来几位,至少黄煜斐会来。退一步讲,就算点儿特别背,他们真的动手揍了他,只要没揍死,那他就报警,他告诉警察这群人吸毒,那总不能不管了吧!
正当李枳掐着时间,琢磨着怎么才能把琴和自己一同安全运出这个死角,或者鱼死网破,那可真是度秒如年,他忽然看到门口亮处站了一个人影。那人往里瞧了瞧,就不急不缓地往李枳这边走,走到昏暗的酒吧深处。
李枳瞬间认出了他。李枳几乎要哭了。
这人怎么能跟天神一样。
刚刚还在五环上,这才十几分钟就到了,肯定开得很急。难道有心灵感应吗?
他超级想大叫一句“哥我在这儿”,却又琢磨,现在这情况把黄煜斐牵扯进来真的好吗。他哥却没给他太多犹豫的时间,径直走到这边桌子跟前,先他一步开了口。
“找到你了,”黄煜斐一手插着大衣口袋,一手搭在为首那人身后的椅背上,他弯着眼睛冲李枳淡淡地笑,“这几位,是朋友?”
李枳一时半会儿竟想不好该如何解释,心虽然安了,嘴唇也咬上了。只听鸡冠头在桌上磕了磕烟灰,皱眉道:“你谁啊?”
黄煜斐平和地看着他,大大方方道:“李枳的恋人。”
脏辫一口啤酒差点喷出来,拍手叫好:“现如今还有人用‘恋人’这么逗的词儿!得嘞,今天可算是有好戏看了,咱们小纯洁真他妈有一套啊,居然勾搭上一穿爱马仕的大款。”
板寸也附和:“还真是,怪不得当年看不上硕哥,人是想着傍金主儿呢。”
黄煜斐则没有搭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