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见时难别亦难!
五十年的风风雨雨,哪里是一时半刻说得完的?片刻的重聚,又有什么用?只是意味着……再次分离!
我终于明白了他的心,可狂喜过后,留下的仍是一片萧瑟颓败。
错过的时光,再也追不回来了!
我们都有自己的家人,不能背叛、不能离弃!他的家人……我也无法接受!我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大度,看到他阖家幸福,我还是会心痛。
以后……该怎么办?我不知道。
还是回到原有的轨道吗?我和小逸,还是两条平行线,没有交集?
回到宾馆,我的情绪十分低落,独自坐在沙发上发呆,连安然的好几声呼唤都没听到。安然仿佛猜到了什么,没同我商量便告诉小陈提前结束行程,然后默默地整理好行李,帮我套上外套,拉上行李箱走出宾馆。返程的路上,她一直不肯牵我的手。这么多年,我们都习惯了出行牵手。以前是我照顾她,后来变成她照顾我。可这次,她独自走在前面,不愿与我并行。
回到家中,她积蓄了许久的情绪终于爆发,把自己独自关在卧房内不肯见我。房内传来她的哭声。
“安然,你开门啊!我做错什么了,我道歉!你别哭啊!”我急得不停拍门。
过了很久她才打开房门,眼睛已经哭得红肿。
“你知不知道,这么多年,我一直在等你,等你的心真正属于我?很多事我都看在眼里,但我从来不说,我以为你总有一天能明白我的苦心。可是,可是现在……我真的受不了了!”她放声地哭诉,虽然长久以来努力以坚强的姿态面对我,可现在还是变回那个比我小十岁、需要我照顾的小女孩。
我想抱住她安抚,她挣扎几下,最终被我揽在怀里。
“我明白!我明白!”我喃喃自语,说给她听,也是说给我自己听:“我们结婚四十多年了,你对我的心,我都明白!我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让你不开心的事,我也不会做!你要相信我!”
我和小逸是错过了,可安然是无辜的,我不能伤害她,也不能伤害其他的家人……
雷逸
阿杰转身离去,步履有些蹒跚,但没有犹豫。
这次相见,仿佛春燕快速掠过湖面,水面上起了涟漪,但很快便归于平静,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回到宾馆房间,山庄经理暗示阿杰已经离开了山庄,我也无心留恋,催促语珊尽快回家。一路上她有说有笑,可是我无法回应她,总是不自觉地陷入过往的回忆,并且隔绝了所有人探寻的目光。
“你有什么想对我说吗?”语珊坐在我的对面,翘起腿故作镇静,但放在膝盖上发抖的双手暴露了她内心的紧张。
说什么?能说什么?
孩子们都成年了,不再需要我照顾。可是语珊前几年刚动过大手术,现在身体一直在康复期,身子骨弱,经受不住太大的打击。我能说什么?
“你别多想。这次出去玩也蛮累的,好好休息几天。”我为她准备要吃的药,倒了一杯水给她。
“我不累,我要你陪我逛街!”语珊抓住我的手笑着说:“我想珍惜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天,也许……没多久了!”说完,眼里泪珠滚落,可她仍然努力在笑。
“别说傻话!”我的心揪起来:“乖乖喝药,我一直在你身边!”
语珊喝过药,早早地睡下。我坐在书房,拿出珍藏许久的手链。
阿杰,我们该怎么办?即使见了面,也什么都不能改变吗?
我们错过了四十多年,也误解了对方四十多年,我想弥补对你造成的创伤,也希望你能帮我减轻心中的痛楚,可是,该怎么做?
没过两天,我看到阿杰的新闻采访:“男人是家里的支柱,要有底线,对婚姻、对太太忠诚。结婚后就不能再有什么恋爱的幻想,不能对不起太太。”
这就是……你的答案吗?
不能再抱恋爱的幻想……你是要放下我们的感情,也让我放下吗?
早应该……预料到!他一直都那么循规蹈矩,对家庭忠诚尽责。我能指望什么?
两个声音又在心中激辩:
他放下了你,不再为你伤心,你应该庆幸,至少……你不会再伤到他。
可是你根本不希望他放下你,你舍不得他!
舍不得他又能怎样?他不能抛弃家人,你又能抛弃语珊吗?那岂不是要了她的命?
也许,他没有放下你,但为了家人,必须斩断对你的感情!
那我怎么办?也学着他,再次把感情深深埋藏起来?
阿杰,你真放下了吗?你想让我怎么做?
即使见过面,解开了误会,可我现在还是无法亲自问他。两个人还是无法联系,最终还是……老死不相往来吗?
我替山庄拍了广告,只是这次,再也没见到阿杰。
我以为见过他,就能有一个了断、一个解脱,可没想到解开了误会,反而让出路更加晦暗不明。
在迷茫和思念中,日子一天又一天度过。我不敢联系阿杰,他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我怕再次被他拒绝。那次山庄的见面,便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了吗?
一个慈善组织通过我以前参加的义工组织找到了我,询问我是否愿意去城南一座新建的孤儿院做义工,每月一天,也可根据我的时间安排。我是从小失去父亲的人,深知父母不在身边的孩子的凄苦,有心为那些孤儿尽一份绵薄之力。只是我想带语珊参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