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味更加馥郁。
作为天舫最受弟子欢迎的长老之一,云归的容貌并不出众,但其气质从容,待人接物都是一副和和气气的样子。
“师父……”昭如走到云归面前。
云归摇了摇手打断她的话,“为师都知道了,要不是为师同你师叔一同炼丹,腾不开身,怕是这山都叫你俩拆了。”
目光有意无意扫过昭元,昭元被他看得面上也有些发烫。
云归将其中一枚丹丸用玉瓶装了,送给昭元,“这是培元丹,来日结婴之时服下可护你元神。小师侄先收着,算是见面礼了罢。”
昭元推脱不过,便在云韶的默许下收下了。
“这是你云韶师叔的小徒弟昭元,拜师礼那日你不在,不认得他也情有可原。”云归同昭如说了句,转向云韶,“不过师弟这个弟子确实厉害,昭如虽然不怎么伶俐,到底也是心动后期,却与他缠斗了这么久才勉强取胜。未来的成就想必不浅。”
昭如闻言一震,这个人竟然真是自己的同辈……原来他就是那个十三岁便到了心动初期的小师弟。是那年云韶师叔破格收入门下,来历不明的那个奇才。收徒那日昭如还在静坐冥思,忽而被山间回荡的钟鸣拉回了心神,还道了声奇怪。此番倒是她误会了。
“倒是昭如,痴长了些年岁,脾气倒是不见小。此后便知道厉害了罢,炼丹的事先放一放,闭关些时日吧。”
云归声音依旧温和,话中暗含的责备却让昭如低下了头,说了句是便默默退下了,想必是当真谨遵师令闭关去了。
云韶一哂,“小辈间的玩闹罢了,何必如此认真?再说,也是昭元越矩无状,怎能怪罪昭如。昭如亦是天分不浅,师兄何必苛责。”
云归摇摇头,不愿多谈论。
在二师伯处耽搁许久,回到仙府时竟已是傍晚。
云韶想起了什么似得,“说起来,你那师姐昭如性子倒是十分像你。都是眼高于顶,一样傲气的很,难怪你们见面就打了起来。不过你闯人洞府确实有错在先,你也去面壁几日吧。以后做事万万不可如此莽撞,失了尊重。再者以后遇到比自己强的人,要懂得迂回,莫要再一言不合,傻的一头往上冲了。你好生反省一下,静思己过。”
第6章风雨如晦
云韶在静思之中,灵气顺着八脉走了一个小周天才睁眼。灵台忽然似有所感,云韶自从成仙之后多是心平如水,很少有这样的感知,他算了算,又无声叹了口气。
云韶步出洞府,晚来疏雨,初春的山风将竹林吹得沙沙作响,枝叶交叠,雨点顺着竹叶的脉络滴到泥地之中,溅起一点黄泥。
云韶站在自己多年前亲手修建的凉亭内,八角飞起的亭盖下落的雨幕星星点点,连绵不绝,湿气扑面而来。
春荣秋华,恍惚竟已过了半生,当年的故人都已不在。云韶仰面阖目,任由夜风将长发和衣角吹得凌乱,手中的拂尘青光一闪,化作了一管长笛。一曲《阳关三叠》响彻山间,低沉如呜咽,哀思沉沉。
“黄鹤断矶头,故人今在否?旧江山浑是新愁……”
当云韶将长笛放下时,再抬头望向广阔的苍穹,目光遥遥望向北方,竟有些恍惚。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一路走好。”
云韶不知该说些什么,也不愿去奈何桥送他,只能在这夜雨飘零的早春,遥遥地吹一笛离别之曲作为相送。若说乐为心声,这阳关三叠,故人可能听到?
细雨渐渐变大,雨滴接连被风吹入亭中,沾湿了云韶的衣摆。他也不甚在意,从储物袋中翻出一小坛酒,就靠着亭子坐下,喝了一口,又往地上倒了一口;再喝一口,再倒一口。不多时那酒便见了底,云韶自己也有些迷蒙,倚着柱子,双眼半闭半合。
当年师祖曾说,太上忘情。难道真是指让人摒弃七情六欲,才能真正得道,才能超脱三界之外,跳出五行之中,得以永生?
难道师祖就不曾有牵挂,他飞升之后又是怎样的体悟。是否看破生死,超然物外?
云韶长眉微皱,实在不解。可师祖早已飞升,又如何才能回答他。
他也不在乎能不能得到答案,醉眼朦胧间仿佛看到了师祖谆谆教导,又仿佛听到前几日二师兄云归的叹息,说他这人牵绊太多,心思都在别人身上,实在不是修仙的材料。最后昏昏沉沉地被人架起来,再睁眼时已经在自己房内了。
房内无人,身上换了件干净的中衣,这般周到细致,想来应该是大徒弟昭其。
昭元原本在自己房内一心一意的抄着《弟子规》,忽然窗棂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昭元抬头一看,竟是一只通体碧蓝的小鸟在窗边一蹦一跳。那鸟模样稀奇,细腿红喙,尾长长的羽华美,小眼正一瞬不瞬地看着昭元。昭元伸手在它面前挥了挥,试图赶走他,那漂亮的小鸟也不见害怕,竟顺着昭元的手蹦到了他的肩头。
昭元深以为奇,偏头看那小鸟,也不再驱赶它,任由它停在了自己肩上,坐回去继续抄写。那鸟儿便蹦跶到了纸上,小爪同宣纸摩擦出沙沙的声音。一人一鸟如此相处,倒也十分和谐。
半月不知不觉过去,有那小鸟的陪伴,日子一晃而过。昭元正好趁这段时间巩固了自己的境界,也觉收获颇多。
昭其将昭元门口的禁制解开,惊醒了入定的昭元。“小师弟,今日几位师伯切磋,师父叫我带你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