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寿抬头看了眼管清闲,冲他憨憨一笑,随即又冲着车帘恭恭敬敬地弯腰,说道:
“还请郡主殿下稍等片刻,马上就能进城了。”
成平郡主并未出声,只小如掀开车帘一角冲黑寿点了点头,随即匆匆放下车帘。
只是她收回视线时,还顺带剜了靠在车上的管清闲一眼。
管清闲讪讪摸了摸鼻子,这时身旁突地挤了个人,他一转头,便见黑寿不知什么时候窜到了他和福喜之间,拉住缰绳,熟练地吆喝着马匹越过众兵士向着城门缓缓移动。
来到城门前,管清闲一见那些兵将都上前来,他连忙和福喜、黑寿一同跳下车垂着手站在两边。
平遥城的将领官员们一同上前拜见了郡主,随后便引领着车马和中兵士走进城门。
管清闲跟在马车后,一进城,便听见一阵阵嘈杂的声响,他探头望去,却见不少小贩在城门不远处叫卖各式用物,虽然不如京城繁华,但也比他想象中落后混乱的边城好上许多。
走着走着,管清闲忽然觉得身后安静了许多。这些天他日日夜夜都被众多士兵包围着,那整齐划一的脚步声简直如影随形,现在众兵士的脚步声却渐渐弱了下去。管清闲不由回头,却见马车后空空如也,哪有什么兵士?
“人呢?”管清闲一抬眼,正好看见最后一排士兵在不远处拐走,他忙拉了拉一旁的黑寿,问,“其余人去哪儿了?”
“送亲队伍另有安排,咱们跟着统领到凌将军府上住。”
“这样啊。”
管清闲看看前方骑着马头也不回的乔榭,再转头望了望那几千名兵将离开的方向,暗暗思忖着到底是要去将军府住,还是跟兵士去挤大通铺。
虽然说后者可能环境艰苦点,但好歹不用天天对着乔榭这厮!
正考虑着,管清闲便觉衣衫被扯了扯,他一转头,只见福喜抱着小包袱站在一旁,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自己。
“徒弟,”福喜凑过来悄声说道,“咱们趁乔榭不注意赶紧溜吧?”
说着他飞速转头瞥了眼前方,很怕乔榭听到似的。
见福喜这么惧怕乔榭,管清闲终于下定决心,他点点头,和福喜一同放慢脚步,优哉游哉地走着,目光时不时扫过乔榭的背影。
就这样,二人很快便落在成平郡主的马车后侧。正当管清闲想要脚底抹油溜走时,突然,乔榭似是察觉到身后的目光那般策着马猛然回头,正对上管清闲心虚的目光。
这一瞬,管清闲浑身的寒毛仿佛都炸开了,他连忙脚步一转,扯着福喜快走两步,缀在马车车窗旁脚不点地地走着,时不时捶捶胳膊捶捶腿。
坐在马背上的乔榭见状眉头一挑,又转过头去和平遥城的将领说着什么。
就是现在!
管清闲吐一口浊气,抱紧包袱,猛地一扯福喜,两人立时转身撒丫子跑向拐角。
好不容易绕过拐角,远远地,二人便见送亲队伍缓缓地走在前头,不由各松一口气。
管清闲一想接下来就不用再成日受乔榭那厮的鸟气,顿时整个人神清气爽,脚步也慢了下来,他拉着福喜朗声道:
“反正队伍走得这么慢,咱们跟着边走边逛,有什么想吃的跟哥说,哥给你买!”
“嗯嗯!”望着街边的糖葫芦,福喜两眼放光,连他“大逆不道”的称呼都无视了,连连点着头。
二人大摇大摆地走在平遥城的街道上,畅快地笑了起来,直到拐角处传来阵阵急促的马蹄声。
“吁——”
伴随着这道熟悉的嗓音,二人身后传来马儿的嘶鸣和踏步声。
管清闲的背顿时一阵僵硬,他艰难地咽了口口水,转头看向脸色发白的福喜,严肃道:
“是错觉。”
“嗯!”
“我看咱们还是别玩了,安顿下来要紧。”
“对!”
“那不买吃的了,赶紧跟上队吧?”
“好!”
管清闲把包袱甩在肩上,作势要跑,突地呼吸一窒,他的后衣领被一股怪力揪住,待他忙不迭回头,便见乔榭牵着马站在身后,正挑眉看着自己:
“干什么去?”
管清闲无言以对,只能拽着包袱尴尬地笑。
乔榭皮笑r-uo不笑地扯了扯嘴角,忽而手中发力,拽着他的衣领就往回走,便走便语气凉凉道:
“将军府在那边,走吧。”
“等、等下……”
管清闲被他的怪力拽得毫无反抗的余地,余光瞥见福喜,忙一把拉住他,没想到福喜这小身板还不如一根木桩,竟被扯得一个趔趄,两人一同被乔榭拽得东倒西歪,他忙喊道:
“不用!我和福喜一起住就行,不用去什么将军府!”
话音刚落,便觉后颈一松,管清闲连忙扑过去抱住福喜的胳膊。
“他?”乔榭上下一打量福喜的小身板,后者忙惶恐低头,乔大统领沉吟半晌,点了点头,干脆地说,“也行,那就带他一起。”
“我不是这意思啊!”管清闲抓狂,然而为时已晚,乔榭不由分说便拉着他二人走过拐角。
管清闲一抬头,便见一群将领官员都停在原地,此刻正殷切地望过来,各色目光落在几人身上。管清闲走向众人的每一步,仿佛都是在公开处刑。
早知道就不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