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了……婺源，是个好地方啊。”

猫球球脑袋又是一呆——片刻之后他就醒悟过来，立刻激动得一下子扑过去：“嗷！你你你……你知道！你也要去是不是！……！”

他满脑子都是粉色气泡，一千只小猫球球在心里乱滚。

白鹿原并没有说话，猫球球挂在他脖子上，一抬头过去看到了电脑显示屏里——满眼都是yoooooo。

他在看书评区。

他看了一眼白鹿原。白鹿原看上去还是那么深沉淡定，但是也并没有甩开他。

猫球球迟疑了一下，慢慢地问：“那个……这个文……”

白鹿原扫了他一眼。

他心一横，硬着头皮直说道：“那个……你完结的会不会太仓促啦……还有呃，我是说就这样完了其实也很意犹未尽什么的……有没有番外之类的……呃……还有就是……”他看着他阴晴不定的眼色，小心翼翼地说：“你以后还写吗……唔……啊啊！”

“去了婺源再告诉你。”白鹿原恶趣味地把他的鼻子一捏，如此说道。

猫球球挣扎了半天才被放开，鼻子被捏得红红的。他低着头，有些难受地看着脚尖，过了一会儿才闷闷地说：“……你也要去那里啊……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可是我都不知道你要去那里干什么……”

白鹿原静静地看着他，突然把电脑屏幕关上，笑了一下，轻声道：“今年实习完以后，你就是大人了啊。”

猫球球有些茫然，抬头看了他一眼，却见他若有所思地感叹道：“不要成为大人。”

“……为什么？”

“大人呢，有很多的不好。又累，又得不偿失……关键是，他们根本没有小孩子聪明。”他难得地望着他，耐心而温柔地说。此时阳光从窗外照进来，桌上洒满了金色的光斑——而白鹿原匿在阴影里，轮廓满是亮眼的金边。

猫球球有些茫然地说：“聪明吗？我觉得我挺傻的，总是被你骗——呃。”

白鹿原笑着又捏了他一下，把他放在自己膝盖上坐下来，很淡定地说：“其实你能被骗，就说明你是真聪明。会骗别人的人，都是自以为聪明，其实很傻的人……嗯，我从你身上学到了很多。”

猫球球傻傻地看着他，看得脸都红了：“呃……真的么……”

“真的。”他搂着他，笑着说。

这一刻时光太安静了，太甜蜜了……就像整个世界都沉入进他深深的眼涡。猫球球捂着红红的脸，有些心律不齐地愣了片刻，终于承受不住似地转开了脑袋，然后——突然像想到什么似的说：“那……那个！”

“怎么？”

“你去婺源……你已经辞职啦，难道也去那里教书……呃，你是不是，”猫球球想着书评区的议论，瞪大眼睛看着他说：“你是不是也要去种田，金坷垃，什么的……唔……”

他的嘴唇又被咬了一下。你知道眷恋是什么么？张柏芝形容谢霆锋“现在看到他还是会砰然心动——”明明已经这么久了，还是觉得忘掉天地仿佛也想不起自己……

良久，白鹿原慢慢放开他，淡然一笑，只轻描淡写地说：“去治病。”

作者有话要说：我笔下每一个胸中有着小野兽的男人都要去婺源……这是我不多的心魔之一，仅此再次向楚云暮老师的《疯狂游戏》致以崇高敬意。这本书是十年来我看到的最好的同志小说，也是一部真正的小野兽小说。

这个世界上的男人们开辟了大部分的文明社会，他们一路披荆斩棘，所谓对天撸炮，千里奔波，沥血断剑，撸而不成，最终成王败寇，一局定生死。他们胸中都有着纵横七海的野望，但大多数人只能在深邃的雨夜里看着时光从白浊的指间流过。少年时代的他们是这样，他们会想我到底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能一出生便像佛陀一样唯我独尊，睥睨天下？为什么我不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天生就是这群猴子们的君王？

有很多书本告诉我们怎么努力战斗，比如告诉你成功人士的生活就是有什么什么牌号的车和什么什么品牌的服装和香水，比如告诉你身旁得搂着一个郭美美，她起码要一米七八，一头长发，开着你送给她的玛莎拉蒂，上微博天天晒，全国人民也封杀不了她……这就是牛逼，白鹿原说人活着，就是要牛逼，一定要牛逼，不是你弄死我，就是我弄死你，不要怂，不要怕。

但事实是白鹿原这样一个有着至高控制欲的人，最终自己也失控于内心咆哮的小野兽，和年少时恣意妄为的远去时光一般，坠入不可避免的分裂和魔障之中……有时候你以为只有你才能改变这个世界，你尝试过很多次结果每次都是失败，实际上你做了和不做都一样，该发生的总会发生——本来，没有燕台兄，也有新中国。

控制欲太强的人，多少都算强迫症。白鹿原这小半生总觉得，自己什么都该做到最好，说是大龄中二也不为过。直到最后他也不是妥协于生活和内心的现实，而是彻底放弃了适应世界和改变世界。反正他有钱，有房，还有只猫，虽然他什么也不懂，但这样才好玩。所谓设想英雄垂暮日，温柔不住住何乡，真是千古文人都一梦啊。

还有一章就彻底完结，我争取今夜赶出来~

77、最终章：神州沉陆之小野兽

白鹿原第一次看见另一个自己，是十年前，在第欧根尼，他第一次提笔写作时。

那时夜雨闻铃，文思激荡，万千豪情恣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