烁著惯常的柔和宁静。他碰碰青年的眼角,气息虚弱地安慰他:“我没事。砸东西的时候,不小心划到的。小口子,不疼。”
青年咬住嘴唇,头埋在安平的身侧,小小声地啜泣。
“别哭。”安平抚弄著青年的头发,柔顺的发丝在指缝间穿梭,像一把把柔软的小刷子,轻轻骚动著安平的心尖,“爱哭的男孩,没有女孩喜欢的。”
“我不稀罕她们喜不喜欢,我只要安平喜欢我。”青年倔强地握起拳,认真地像个七八岁的小娃娃。
安平轻轻扯动嘴角笑起来,摊开青年的手掌,与他十指交叉相握。
“可是,你总得找个女孩去喜欢啊。哪天,我若是去了,你……”
“安平!”裴宿恒扑上去抱住安平的腰,惊惧地阻止他说下去,“安平不要说这种话,不要说!”
“傻瓜,总有,总有那麽一天的。”
“不会!不会!”裴宿恒不住地摇头,强忍的眼泪又不听话地涌出眼眶,“安平生病了对不对?不怕不怕,会治好的!国内不行,我们就去欧洲,去美洲。会治好的,一定会治好!安平你一定要好起来,你……”说到最後,青年泣不成声,“你不要再丢下我。求求你……”
裴宿恒失声痛哭。大颗的眼泪滴在安平的手背上,皮肤像溅了热油一样,疼得钻心。安平直直盯著天花板,许许多多的情绪在黑色的眼瞳里翻涌碰撞。那激烈的冲撞似滔天巨浪,下一刻就要克制不住冲破海堤。可最终,安平只是默默垂下眼睫,把一瞬间的动摇埋葬回海底深处。
“二十好几的人了,哭成这样,丢不丢人?”安平强打起精神,故作轻松地说著,给青年擦净那张被泪水糊住的脸,“谁跟你说我生病了?自己胡思乱想些有的没的,还当成真事了。”
“没……没有吗?”青年挂著一汪泪,哽著气抽了抽鼻子,“可是,可是安平这些天……”他慢慢低了声音,偷瞄安平一眼,有些委屈地垂下头去。
“这些日子,难为你们了。宿恒,对不起。”
“不不,安平不要这样说,”青年拼命摇头,抓著安平的手掌贴在自己面颊上,“谁都有不开心的时候,发发脾气没什麽的。安平你不要太在意,也不要对我说对不起,我们……”他偏开视线,脸上微微泛红,“我们不是情侣吗?情侣之间,不要那麽客气啊……”
他说完把头埋得更深,生怕会听到安平的否认。
幸福刚刚来到面前,还不等回味,就似乎又要被打破。他摸不清安平的心,也不敢把内心的担忧完全摊开,唯恐因为自己的莽撞,让安平又缩回到坚硬的外壳里。鼓起勇气,装作无心地用一些亲密的词语试探,整个人飘飘荡荡如高空走钢丝,安平摇一摇头,便能将他吹落万米高空,跌得粉身碎骨。
青年缩起肩膀,紧闭著眼睛,若他是只小兔子,肯定还能看到他折下两只长耳朵,堵住耳孔。
安平的手指落在他的发顶。裴宿恒慌忙张大眼睛,看到安平正对著他微笑。
“对,我们是情侣。”
青年愣愣地看著安平,呆了大半天,突然跳起来,在原地转了五六个圈,又扑回床上,头拱在安平腹间,扑腾著脚乱喊。
“安平安平安平!亲亲,宝贝,小心肝,小妖精!”
安平低低地笑,伸手不轻不重地拧他的腮,“小傻子,别胡说……”
“安平安平!”他蹭上去找安平的唇,喊一声吻一下。这再普通不过两个字,成了他的专属蜜糖,咬在舌尖,就有蜜汁从心口溜出来。
“安平,安平……”他上半身压在安平身上,急切地啃咬安平的双唇。他忍得太辛苦,只是碰一下那柔软的唇瓣,身体已经热得著了火。
“宿恒,别,等等……”伤口被碰到了,安平抵住他的胸膛,按耐著疼痛喘息道:“别。我,我有点饿了……想先吃点东西……”
“啊!”大狗狗一样舔著安平脸庞的青年一下跳起来,脸蛋红红的,似乎为自己方才不顾念爱人的急色感到羞愧,“真是的,我都在想什麽啊,居然把这事都忘了!安平你等著,饭早就做好了,我去热一热。”手忙脚乱往外冲,桌子椅子碰了一路。
安平撑起手臂喊住他,微微躲开青年灼热的目光,请求道:“宿恒,以後,请你代我好好照顾美萍,好吗?”
“嗯!好,当然好!”青年早已醉在突如其来的狂喜中,他没有分辨清楚安平的话外之音,欢天喜地地应下爱人的要求,“我一定会对美萍好,会照顾她一辈子!”
谢谢。
安平在心中轻声默念,对青年轻轻地点点头。
谢谢。这一生,该是多麽幸运,才能遇到你。
裴宿恒跑到门口,又扭头转回来。
“安平,”他挨著床脚,红著脸盯著自己的脚尖,“安平你,你还有正式说过,你喜欢我呢……”
安平怔了怔,微微勾动唇角,轻声道:“我喜欢你,我爱你。最爱你。”
只这一句话,泪意突然又冲进鼻腔,青年抬臂掩住涨红的双眼,小动物般乖糯地“嗯”了一声,甜蜜而羞涩地跑出去。
安平躺回床上,干涩的眼中也泛起一点湿意。
喜欢,最喜欢,从来没有这麽喜欢过。
可是,有什麽用呢,越是喜欢,分开的时候,就越是绝望。
他侧身按住胀痛的胸口,把眼角那滴眼泪,抹干在心底。
六
第二天,安平早早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