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人其他的事。偶尔想起,与裴宿恒相处的那几个月,也如蒙了一层迷雾,变得飘渺虚幻无法靠近。
他以为自己已经淡忘了。与那个青年相关的一切,从此便化作流云渐飘渐远。但现在,把这枚指环捧在手心,那些过往竟像3d电影般,清晰又立体地跳到了眼前。
他记得那青年笑起来很可人,秀静乖顺地像个小姑娘,连说话都是笑眯眯的。可他看著和气脾气却倔得很,不言不语地什麽事都扭到他自己的性子上去。
他把这指环硬塞给安平,安平不要他便在门口坐到半夜,天蒙蒙亮时才抽著鼻子耷拉著脑袋离开。後来,安平趴在地上,找了一两个小时,才把滚进墙缝里的指环抠出来。
真是个叫人又欢喜又头疼的孩子。
也不知他现在怎麽样了,跟父亲的关系有没有缓和?学业顺不顺利?刚过来时,一有闲暇便会想他,有时实在忍不住,心惊胆战地拨他的电话,却总拨不出去。
他是不是也想过自己呢?还是说,早就已经忘记了,比自己更彻底更快速地忘记了?
应该是後者吧,一通电话一个短信都没有,二十出头的小年轻,哪能指望他们会时时去回想一个微不足道的过客。
思念和回忆是岁月的赏赐给年长者的甜点,并不适合年轻人的口味。
安平叹口气,略作犹豫,摘下钻戒,把檀香指环套上去。毕竟是他的一份心意,试戴一回,算是了了他的一份心愿吧。
指环轻巧地卡在无名指根部,尺寸竟也是分毫不差。
安平百感交集,看著指环出神。
房门突然被推开。罗圣乾探进头来。
“嫂子在吗?啊,原来在屋里啊,敲门总没人应我以为嫂子逃跑了。”
安平像被捉赃的小偷,手忙脚乱把指环收起来,身体贴在书桌上一动不敢动。
罗圣乾察出异样,谨慎走到安平身边。见他满脸冷汗,吃了一惊。旋即又收整好脸色,拍了拍安平的手臂,安抚道:“别怕安平,没什麽的。就是些常规检查,以前大多都做过的。”
安平浑浑噩噩地点头,跟在罗圣乾身後往检查室走。
检查进行了大半,安平还未从刚才的惊吓中缓过神来。整个人神思恍惚如坠云山。这失魂的游离状态反倒帮了他的忙,他心思混沌,神经纤维的敏感度也降低了,平常的采血、听诊、触诊,根本没来得及注意就过去了。
直到最後的腔内b超检查,安平才大梦初醒。
罗圣乾铺好检查床,调试好仪器,向他做了一个脱衣服的动作後,便背过脸去。
安平捏著腰带,冷汗直流。
时锺哢嚓走过半个小时。罗圣乾背身而立,姿势都没换一下。
由於时间太紧,三年前的流产手术处理的并不太干净。之後事端频发,也没有机会好好休养。这些年他的身体每况愈下,经常毫无缘由地下身流血不止。若想要个健康聪明的宝宝,这一劫肯定无法避过去。
安平挣扎再三,牙都要咬碎了,终於狠下心,抖著手连拉带扯地把衣服除掉。
他仰躺在检查台上,全身都在难以控制地颤动。
罗圣乾用事先备好的手术单,把他的上半身全部遮好,只在下身留一小道可以放入探头的缝隙。
他耐心十足地指导安平摆体位,尽量不碰触他的身体。实在表达不到位才极轻地握了下他的足踝,稍微拉开一点,“这样安平,另一只脚也这样摆。”
安平咬著唇,身体像被电击一样,抽搐著往上弹。
罗圣乾不敢强求,就著那个别扭的体位,凭借自己二十几年全科医师的经验,飞速做好探查。
结束後床单都被冷汗打透了。安平脚软地下不了地,裹紧睡衣靠在检查台上缓气。
罗圣乾给他冲了杯热可可,看著他慢慢喝下去。
“安平,你比以前更紧张了。”
安平捧著马克杯的手抖了一下,而後仍是一言不发,小口抿著杯中的饮料。
“一直这样下去总不是办法,安平,你,你有没有想过……”
罗圣乾顿住。安平从杯子上抬起头看著他。
“有没有想过,通过做手术,改变一下,自己的身体?”
安平张大眼,眸底火花四溅,“想过,我想过!我,我做梦都在想……”他牙齿还打著颤,吐字不清,但仍然竭力地想要抓住这次机会,“从小到大,我们家最大的心愿,也,也不过如此了。罗先生,不不,圣乾,你能帮我吗?你们医院可以做的,对不对?”
“当然可以!我还总怕你会对手术有抵触,没想到你也这样想的”罗圣乾兴奋地搓著手,一步跨到安平身边,目光灼灼望著他,“其实,荣钊也是这个想法。你现在虽然也能受孕生子,但身体负担太大,搞不好就会危机叠起。做过手术就不一样了,你本来就有一套完整的女性器官,手术调整过後便正常的女性毫无分别,孕育的过程自然会变得轻松许多。再者,荣钊那样的家庭,还是比较容易接受传统些的婚姻模式……”
他还在滔滔不绝地描绘手术後的未来,安平却已惊得傻掉。手里的杯子发出尖锐的声音滚到地下。
罗圣乾戛然而止。
安平死死攥著领口,从越压越厚的窒息感中挣出一口气,惊恐地道:“你们,你们想把我变成女人?”
罗圣乾点头,“对啊,”他愣愣地看著安平,“难道你不想?”
安平苦涩地皱眉,别过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