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颂了解原主的性子,在蒋啸面前,他确实会有顾忌,但蒋啸不在,面对右寒庆,他的态度委实不会很好,即使对方当了他那么多天的师父。
然而,他终究只是唐颂,不是蒋文睿。
右寒庆在那一个多月的日子里早就摸清了他,知道他这幅样子只是虚张声势,实际上又怂又软,一点也不惧他,“宫主让少宫主与人该保持的距离要保持好,不要无端害了别人,不然到时候后悔,怕是来不及了。”
“我知道了。”唐颂从凳子上起来,指指门口:“现在我要休息了,你先出去。”
“少宫主,属下是真心想保护你。”右寒庆朝门外走去,他说话的时候没有转身,自然没有叫唐颂看见他脸上的担忧。
宫主唤他来的时候,下的命令是直接杀了傅家这一家子。他看不得对方眼里有其他人,身边有其他亲密得人出现。
右寒庆数不清,有多少对少宫主亲近的人死于非命。
宫主那可怕的占有欲和掌控欲,正缓慢得拉扯着两人堙入深渊,而他,只能站在岸上,偶尔拉一把,减缓他们被深渊吞没的速度。
但最后的结果,必定只有毁灭。
唐颂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得睡不着觉,眼睛定定得看着床顶。
前几天傅冬心一个劲儿得问他各种问题,当时他以为对方骗了他自己的名字,他其他的一切肯定也是作假,八成是千鹤宫的仇家,不知从哪里得知他的身份,想从他入手,毁掉千鹤宫。
可今天傅冬心说了,傅辛是他以前的名字,这代表他没有完全骗他,温柔的娘亲,豪爽的父亲,这温馨的一切,说不定都是真的!而且再仔细想想,他问的那些问题寻常得很,一点没有刻意的痕迹……
还有右寒庆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特地这么说一句?
唐颂越想,心里就越急躁。
要是傅冬心在这个梦境真就那么普通,分分钟就被蒋啸干翻的话,他们还如何在这个梦境相好百年啊?
他一点都不想浪费与傅冬心相处的时间啊,哪怕一分一秒。更何况这是整整的几十年啊!
【果果果果,我要怎么办啊啊啊?】
糖果正闭目养神呢,听到他的话,也只说一句:【船到桥头自然直。】
【没有桥头怎么办?】
【怎么会没有桥头?】
【一望无际这个词你听说过吗,可能我不是在河上,我在海上呢???】
糖果:【……】
他被气得不说话了,任凭唐颂怎么喊。
【小气。】唐颂最后嘀咕一声,终于迷迷糊糊得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傅冬心就来喊他用早膳。
“少主还在休息。”右寒庆守着门,不给他进去。
傅冬心是昨晚就得知府里多了个人,他还以为是千鹤宫普通的什么舵主,分舵主呢,没想到蒋啸这么看重蒋文睿,居然直接派了个右护法来。
他除了心里庆幸自己在江湖上少有露面,不会露出马脚。又不甘对方这么拦着他。
“这位壮士,在下只是想唤贤弟起身罢了,早膳凉了不好。且书中有云,男女授受不亲,但贤弟一介男子,何来不给进房的说话,古有兄弟抵足而眠……”傅冬心还没说话,就被右寒庆一个冷眼吓住了。
毕竟一介书生,胆子太大确实不大好。
“滚。”右寒庆对愣住的傅冬心说。
后者即使冷汗涔涔,但还是假装壮着胆子说:“从古至今,讲究的都是以理服人,你用武力镇压,我、我心里是……”
“滚不滚?”右寒庆已经露出了臂上的腕刀,刀刃在初阳下发出锋利的光芒。
“贤弟!起身用早膳了!”傅冬心用尽全力一喊,然后在右寒庆吃人的眼光中,拔腿消失得无影无踪。
直到出了后者的视线,他才缓了速度,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慢条斯理得走向用膳厅。
唐颂被那一声喊了起来,眼睛底下挂着弯月似的黑眼圈,极其明显,他喊了声:“阿右!”
右寒庆闻言进来,冷冽的表情着实把唐颂给吓到了,他小心翼翼得说:“我昨晚上喝了点酒,可能态度不太好,见谅啊。”
“属下没有怪少宫主。”右寒庆对于他前一天发脾气,后一天道歉的样子早就见怪不怪了。
“那你怎么脸色这么臭。”
“属下一直是这个模样。”右寒庆语气生硬得说完后,出门替他打来水洗漱。
“哎,刚刚是不是有人在喊我?”唐颂边擦脸边问,他隐约中好像有听到傅冬心喊他“贤弟”?
“没有。”右寒庆语气又冷了点,脸色也更黑了。
“是吗?”
“少宫主,属下昨日还忘记了一件事与你说。”
“什么事?”唐颂已经擦好脸,在拧布巾了。
右寒庆握紧了手里的腕刀,森然道:“宫主说,对这个傅家,杀无赦。”
“扑通”一声,整个脸盘都摔到了地上,溅起一地的水花。唐颂与他笑笑:“你跟我开玩笑的吧?”
他的笑容僵硬,看起来就跟哭似的。
右寒庆见了他这表情,早上从傅冬心那里受的鸟气突然一下子就散了,他甚至还牵了牵嘴角,点头道:“嗯。”
“我警告你啊……嗯?你说嗯??”唐颂把还捏在手里的布巾一下子甩过去:“你可去死吧!”
右寒庆轻轻松松躲过,“少宫主,再不去用膳,东西都该冷了。”
“暂时别跟我说话。”唐颂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