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何简直拿他没办法,只能想了个讨巧的主意,“那便让阿池替我收着,横竖他的也是我的,我的也是他的。”
温恒想了想,勉强答应下来。
小团子夹在两个大人中间,乌黑的眼仁里却闪烁着疑惑的光辉:谁是谁的?这与他有什么干系?
温恒收拾好东西,三人便沿着原路往回走。途径一个卖糖葫芦串儿的摊贩,小团子的眼睛便定住了,身不由主的向那红红的果子望去。
他却也不敢开口向阿爹讨要,温恒向来不许他吃这些酸甜刺激的食物,说是倒牙。因此阿池即便有心,也只能干巴巴的看着。
白何察言观色,笑道:“买一串吧,难得进城一趟。”
温恒不能在儿子面前下了他亲爹的面子,况且今日托赖白何挣了不少银子,于情于理都该通融一些,因点了点头。
白何递过几枚铜子,从竹签上取下一串糖葫芦果,亲自递到阿池手里。
鲜红的山楂外淋上金黄的糖稀,看着便叫人垂涎欲滴。阿池忙不迭的吞了几颗,忽而想起自己素日的孝心来,因垫着脚往上凑了凑,脆生生的唤道:“阿爹,你也吃。”
温恒却不过情面,只得稍稍俯身,低头咬了一小口,眉头倒皱起来,“酸。”
他最怕吃酸的。
白何在旁看着颇觉兴趣,径自挨过身来,道:“让我尝尝。”
阿池大大方方的将竹签递过去。
白何亦学着温恒的样子咬了一口,却恰恰选在温恒方才尝过的那枚,将半颗山楂果子咽入腹中,他望着温恒笑道:“真甜。”
温恒的脸腾地一下红了。
第10章 一起睡
温恒不是傻子,他看得出白何动作里的调戏意味,所以他生气了。脸上先是羞怯的红,继而便变成羞恼的紫。
白仙君见势不妙,忙拉起阿池的手,“咱们往别处逛去。”
温恒不能将儿子撇下,只得跟上。一路上白何言笑晏晏,千哄万哄,总算使得气氛缓和了些。
温恒也想明白了,他一介凡人,同神仙置气没什么意思。反正白何迟早就要走的,再忍耐几日也就是了。更何况,白何今天还帮他挣了不少银子——温恒不是那种不为五斗米折腰的志士,在银钱面前,稍稍低头对他而言并不困难。
白何对待这个阔别了三年的儿子倒真可谓尽心尽力,但凡阿池想要什么,他无不慷慨解囊。反倒是阿池囿于他是“表叔”,态度总是不减拘谨,虽然很高兴能够畅意,却时时不忘观察温恒的脸色:要是阿爹不满意,他大概就不买了。
温恒怎可能当着阿池的面拆仙君的台,况且仙君也是真心的为阿池好,就算有什么做得不妥的地方,日后也可以慢慢改进。温恒只能锦上添花,不能火上浇油。
见父亲难得的宽纵,小团子也便高高兴兴的揪着白何的衣襟,两人在人群里穿梭来去,好不热闹。
忙碌了一天,回来时阿池便累得趴在白何背上睡着了,温恒手里则拎着糖人、走马灯、竹叶编的蛐蛐笼子等各色小玩意儿,走在两人边上。
今夜是个阴沉的夜,天上挂着几颗疏淡的星,寥寥照着,并不能带给人多少光亮。
白何看着小秀才清秀的侧影,总觉得这样沉默也不是办法,只能没话里也找出些话来说,“以后售卖字画的事,你不必寻那常云起合作了,我会帮你的。”
小秀才没头没脑的接了一句,“你总是要走的。”
别的没见他放在心上,偏偏这一句记得格外清楚,好像巴不得他赶快离了眼前似的。白仙君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道:“那还早着呢,再不济,我也可以教你。”
虽然绘画一事颇要天分,以温恒的聪颖,大约也能模拟个三成,做做小本生意是尽够了。再者,白何也想趁此机会与他增进些交流——多年不见,两人之间究竟是隔阂的。
虽然从前也谈不上相熟,不过是经历了一桩露水姻缘而已。
温恒稍稍滞后一步,掏出手绢给阿池揩了揩嘴角的唾涎。小东西不知做了什么稀奇古怪的梦,口水拖得长长的,都洇到仙君背上了。
“你要是不嫌弃,回去我拣一套干净衣裳给你换上。”温恒有些抱歉的说道。
白何却摆摆手,“不用,我自会处理。”
温恒瞅着他那身干净如雪的长衣,心里暗暗的纳了闷:看来看去,白何总是这副装扮,是神仙都懒得换衣裳呢?还是备有许多件相同式样的,日日更替,只是瞧不大出来?
这种事温恒也不好细问,只能在心底自个儿瞎猜蒙罢了。
回去之后,温恒就往灶里添柴生火,准备热水洗漱。
仙君在灶房门前溜达几回,踌躇着要不要找个借口进去偷瞄一阵,几番思量之后还是算了。
只上火不能消火,只怕最后反落得走火入魔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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