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萧潇他的师兄萧宁盯上的,正是随蒋真人一同下葬的,降教开山祖亲手所著的降术典籍。
“当年发现那核心降墓的,其实是我师傅。”
萧潇在地图上又画出一个圈,阮暮灯仔细一看,却发现落笔处却是某处狭长而细窄的峡谷。
“他老人家年轻力壮的时候,曾经在这一带游历,听说此处常有阴兵过境,兼有恶疾怪病为祸乡邻,在附近搜寻的时候,就意外发现了一座因地震而封土被毁,暴露在外的古墓,仔细探过之后,才惊觉那居然是凶险非常的‘白山黑水’连环降中的阵眼所在,霸占着墓穴的,竟然还是蒋姓道士那般的降教传人。。”
“原来是这样。”
阮暮灯恍然大悟,“当时,师祖并没有破了阵眼,对吧?”
“因为,他破不了啊。”
萧潇轻轻摇着头。
“‘白山黑水’实在太过厉害,尤其是四角俱全之时,便是吕祖下凡怕也会觉得棘手。而且师傅当年也没有那精力和能力一个个将四个伴墓逐一破去,再去对付中间的核心阵眼,于是不能‘破’,就只能‘镇’了——他当时是用法藏国师右手拇指指骨煅烧而成的舍利,镇住了凶煞之气外泄的核心主墓。”
阮暮灯没想到自家师门居然和这秦岭中的降墓有如此之深的渊源,听得连连点头。
“后来,师傅收了师兄和我两个徒弟,就把他壮年时这段经历,当故事一样讲给了我们听。”
萧潇苦笑着长叹一声,“然而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有心算无心之下,任谁也不会想到,将来萧宁会为了陪葬的降教典籍,来闯这‘白山黑水’。”
“既然黑水阵还在,那么他……就是萧宁……”
阮暮灯略一斟酌,还是说道:“他当年也没有将这四个伴墓破去,也就是说,核心大墓中的那些陪葬的典籍,他也没有得手咯?”
以青年耿直端正的性情,实在是无法接受萧宁这个会将许多无辜小儿当做人牲去喂蛊虫的同门师伯。
“没有,因为当时我没给他足够的时间。”
萧潇又是轻轻一笑。
虽然已经过去了这许多年,但昔日那个瞎了一只眼、瘸了一条腿,拄着拐儿与自己面对面站在阴暗墓道中的男人的身影,依然仿佛烙印一般,深深刻在了他无法磨灭的记忆深处。
那时的师兄,早就没有了萧潇从小看到大的,最为熟悉的潇洒俊逸、从容谈笑的fēng_liú情态。
因为常年修习降术,在精血损耗与术法反噬的双重报应之下,萧宁一个明明只是三十出头的人,模样看上去却足有五六十岁的年纪,干瘪消瘦,两鬓斑白,仅剩的那只眼睛却依然精光大盛,疯狂而狠厉地盯着自己……
“是你阻止了他?”
阮暮灯问道。
“嗯……勉强算是吧……”
萧潇忽然伸出手,如同以前做过无数次的习惯一样,温柔地摸了摸自家爱徒剪得短短的柔软前发,“反正,咱俩师兄弟,谁也没让谁好过就是了。”
“你——那时怎么样了!?”
阮暮灯立刻睁大眼睛,一把擒住萧潇的手,死死攒在掌心里。
“其实要论修为道行,我这不学无术的家伙,比萧宁差的可不止一星半点,好在师傅那时已经将红鸾和白狐两只灵役传给我了,全靠师傅给我开的‘外挂’,才勉强有一战之力。”
萧潇也不在意自己的手被阮暮灯捏得生疼,浅笑不变,声音依然平淡无波。
“萧宁当时被我重伤,逃出古墓以后没多久就死了。至于我嘛,因为情急之下吞了法藏国师的舍利子,所以从此肉身都只能留在墓里,成为镇墓的法器咯……”
说着,他用空着的那只手点了点自己的心口。
“本来我合该在那时和肉身一起永远呆在暗无天日的墓穴之中,等墓中阴气慢慢侵蚀魂魄,直到神识彻底消散的,只是当时那护主而亡的白狐躯壳就在身边,体内妖丹仍在,我的三魂七魄才得以附身其上,逃脱出来,平白多活了这许多岁月。”
说着他讽刺的一挑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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