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欲雪看着走神的祝随春,没好气地笑了下,出声提醒:“想什么呢?”
祝随春回神,说没事,又问去哪儿?
宋欲雪立起衣领挡风,双手插兜,把包挎在手臂上,老友一般同祝随春讲话:“你是地头蛇,问我去哪?”
祝随春跟狐朋狗友去的那些地方,她根本不敢带宋欲雪去。那些街头的苍蝇小馆,那些笑骂声不断的网吧,那些迷乱的酒场。她觉得宋欲雪和那些场景格格不入。
祝随春抬手蹭了蹭鼻尖,盯着自己的脚尖,不知该如何作答。
“想什么呢?”宋欲雪拿胳膊肘撞她,“你这身体,还是回去躺着吧。对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学校?”
回学校。
“应该是这几天吧。”祝随春抬腿往前走,前方有一个小烧饼摊,传来的面食香味让她肚子里的馋虫都活了过来,“我休息两天应该就会回去了。”
毕竟她爸指不定哪天就直接搬家了。
宋欲雪看着她走去的方向,跟上,对她说,“想吃?”
祝随春摇了摇头。凑进了她才看见,围在烧饼铺前买东西的人,都好眼熟,是王泽军的手下。他们一个个都彬彬有礼,一人手上提着好几个烧饼。
什么鬼啊?王泽军想当武大郎吗?
祝随春等他们差不多离开才带着宋欲雪走过去,买烧饼的时候随口和那老奶奶闲扯了两句,这才知道几乎是每天王泽军的这些手下们就会疯狂地来买烧饼,还美名其曰要给一家老小带回去。
祝随春:老实说这个办法有点弱智。
她要了个烧饼,同这个白发苍苍的老奶奶道别,她注意到她的手上满是疮疤,生存总是不易。
“宋老师,你多久回去?”虽然叫着老师,但是那种不可消磨的距离感渐渐减弱了,祝随春啃了口饼,问。
宋欲雪不爱吃这些东西,她只是笑着跟在祝随春身边,现在忽然被提问,她愣了下神,回答:“今天吧。”
祝随春惊讶,“这么早?”
宋欲雪看她,“我就是过来确保一下你的情况,看你生龙活虎还不错,那我就可以走了。”
尽管知道宋欲雪不过是替班主任郭征来的,祝随春心里依旧暖洋洋的。她没留宋欲雪,她觉得她一定安排好了自己的生活。什么时候来看她,什么时候去忙着工作。
但祝随春有种预感,如果这一次她就这样放任宋欲雪离开,那么她们的生活又会回归到几乎是没有交集的两条平行线。她几乎没有理由去和宋欲雪见面,也不想随便的突兀打扰。
“宋老师。”祝随春笑起来,她用舌尖刺了刺虎牙,感受到那种微妙的痛感,“你饿吗?”
现在是下午六点多。
宋欲雪调侃她,“一个烧饼还不够你吃?”
“我……”你说得好有道理我竟然无法反驳。
“想尽地主之谊?”宋欲雪问她,又补充道,“还是等你身体好点吧。回北京再说吧。”
“行。”
宋欲雪打车把她顺回家,就直接去了飞机场。
祝随春站在家门口迟迟不肯进入,她想象着宋欲雪站在这等待的模样,想象着在时光的流逝里,她眉眼宁谧的模样。
她们都极有默契地没有再提关于告白的事,祝随春已经不在意答案了,她本来也没打算得到什么答案。从说出喜欢的那一刻开始,对她而言,就是完整了一次情感。
她凭借着记忆找到了宋欲雪今天所站的位置,走了过去,也站在那里。她已经很满足了,如果把等待看作是浪费,那么宋欲雪已经为她浪费了一段生命。
然后她听见屋子里传来的声音,是祝建国,问她,闺女咋了,进门啊。
祝随春说来了。
她推开被修好的栅栏,花园里早已是平地一片,月季不见了踪影,只剩下棕色的土地。大门上还有被人强行拗开的痕迹,进入房间后,祝随春似乎还是可以将那一天的场景还原。
一群人闯入屋子,打破宁静,带走了她的父亲,留下惊恐却极力保持镇定的母亲。
“富贵,过去洗手准备吃饭。”
“啊!”
祝随春这才注意到餐厅里那张桌子上摆满了她爱的食物。祝建国凑过来小生和她说,她妈打早接了电话说她要回家了就开始准备这顿饭了。忙着买菜,下午又做了半天饭。
要知道她妈平常是不怎么下厨的,高时月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但是被祝建国宠的厉害,因而这么多年,祝随春吃的最多的是家政阿姨做的饭或者她爸搞的鸡蛋加泡面。
顺便夸一句,她爸煮方面是真的好吃。放鸡蛋的时间要恰好,在锅里搅碎,方便面汤里就有了充满香味的蛋花,混杂着q弹的面条入口,味道极佳。
想起她妈今天给她的那巴掌,祝随春在心里叹了口气。能把那么温柔的妈妈惹到这个地步,她其实也挺有能耐。
祝随春往厨房里走,她妈正把可乐鸡翅起锅。她悄悄mī_mī地凑过去,走到自己妈妈的身后,把脸贴上她的背,一个劲撒娇,喊着妈妈。
高时月拿勺的手顿住了,闷声闷气道:“你给我少来啊祝随春。让开点,我做饭呢。”
可乐鸡翅不是她们山西的菜,祝随春记得这是有次他们一家人去山东吃到的,她馋得不行,回来了也惦记着那股子可乐与酥嫩鸡肉混杂的香味,甜而不腻。她妈什么也说,只是有次放学回家后就看到了桌上的菜,是可乐鸡翅。她爸这才告诉她,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