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亭皐没有放手，反倒是揽住了他的腰：“可我看你走路的姿势有点怪。昨晚的‘噩梦’太激烈了，扭到腰了吗？”

高晁把上下嘴唇咬了一遍：“其实在梦里，我看到你哥的时候很生气，忍不住踹了他一顿，可能太用力了吧。”

卓亭皐笑了笑：“爸，你记得昨晚说最喜欢我吗？”

高晁：“记得啊，你们兄弟二人之中，我最喜欢的一直是你啊，小友游！”

卓亭皐低头看着他：“是吗，那为什么我的名字起得这么敷衍呢？”

怎么能说是敷衍呢，汽油这个名字可是给他们带来了好运啊。高晁正要解释，两人已经到了宿舍，生病孩子的母亲正在等他们。

卓亭皐觉得很好笑，因为他知道他老爸以前只是个图书管理员，并不是什么医生。不过高晁却煞有介事地坐在床边，给孩子量体温，还逗孩子说话：“感觉怎么样啊，润土？”

润土小朋友很虚弱地说：“好难受。”

高晁摸了摸他滚烫的脸蛋：“润土最勇敢了，为了奖励勇敢的孩子，这个糖给你吃。不过别告诉净土和乐土，不然他们会哭唧唧的。”

他把从仓库带来的糖塞进孩子嘴里，润土小朋友露出甜甜的笑容：“谢谢卓戴夫。”

卓亭皐现在觉得他弟弟的名字起得一点都不敷衍，甚至很有意境。

孩子的妈妈很担心地说：“他发烧两天了，怎么办啊？”

“多喝水，洗温水澡，待会儿我让人送点药过来。”高晁看了看体温计，又跟孩子说了会儿话，然后才离开。

卓亭皐发现虽说高晁也没做什么特殊的事，但无论是生病的孩子，还是孩子的母亲，都比他来之前要轻松多了。

“对了，之前你问我什么问题来着？”高晁记得好像卓亭皐提了个问题。

卓亭皐没有继续讨论高晁起名的问题，而是问他，你又不是医生，为什么骗他们呢？

高晁说：“我不是骗他们，只是给他们一个安慰剂罢了。现在药物紧缺，如果真是很重的病，那就算是真正的医生也束手无策。普通的感冒发烧吃点药就好了，最重要的是他们心里相信自己的病会好。”

卓亭皐在炽火听了无数谎言，对此只是笑了一声：“人类太脆弱了，当他们发现自己受到了欺骗，真不知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高晁停下脚步，看向儿子：“宝贝，你也是人类。你和你哥，都是。”

卓亭皐注视着他，不动声色地说：“当然。”

高晁没再说什么，离开宿舍后，他去了城墙那边。搜查队离开期间，食尸鬼大潮来过，城墙有一处没能承受住冲击，被推倒了一片，现在基地里不少人都在那边砌墙，身为村长当然也要跟大家一起为基地建设添砖加瓦。

他们一直干到太阳下山，才汗流浃背地去洗澡吃饭。卓亭皐洗完澡换好衣服来到食堂，这个时间人不多，大家都是神情疲惫地吃着饭。

高晁从厨房端着一个小锅出来放在桌上，拍拍卓亭皐的肩膀说：“儿子今天辛苦了，刚从外面回来又要干活，爸爸给你好好补一补。”

卓亭皐怔了一下，心底涌出一片温情，小心地掀开了小锅的盖子。

在那一瞬间，他仿佛看到锅里绽放出“神圣”的父爱之光，然后随着这片光，食堂里的所有人以最快速度狂奔出去，比看到食尸鬼大潮跑得还快。

高晁一手捏着鼻子，一手摸了摸卓亭皐的头：“怎么了宝贝，这不是你最喜欢吃的臭豆腐炖鲱鱼罐头吗，快吃吧，把这一锅都吃完，一口都不要剩。”

卓亭皐：“……”

见他的脸都绿了，高晁心里爽歪歪，脸上却没有什么表现，只是担心地说：“汽油啊，你自从昨天回来就有点怪怪的，怎么见到自己最爱吃的东西都没反应呢？”

卓亭皐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我没什么胃口，不饿。”

高晁一脸伤心：“这可是爸爸拖着劳累整日的身体辛辛苦苦给你炖的，你真的不吃吗？诶，儿子，你变了，以前你可不是这样的，老爸好伤心啊。”

“谢谢爸爸，”卓亭皐盛了一勺，突然送到高晁嘴边，“你也吃啊，这么好的东西，我不能一个人吃。”

高晁怔了一下，急忙拒绝：“别别别，这可是爸爸专门给你做的。”

卓亭皐挑起嘴角：“可是爸爸，我始终记得你说过，无论是什么东西都要跟家人分享。”

高晁：“……”毕加索都画不出他现在的表情呢。

卓亭皐还怕他老年痴呆想不起来，说起了他们曾在被萤火鱿点亮的海湾时，他的“哥哥”偷偷吃了一个死掉的食尸鬼时，高晁就是这么说的，每个字他都记得很清楚呢。

“爸，”卓亭皐把勺子又往前送了送，“张嘴，我喂你吃，等你吃完我再吃。”

高晁痛不欲生，也抓起了勺子盛了一勺送到儿子嘴边：“来啊，我们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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