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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平从院中出来,原随已经带着刑部的人离开了,李宴忙过来,道:“大人。”
清平见她一脸担忧,安慰她道:“没什么大事,不必忧心。”
李宴欲言又止,过了一会才委婉道:“下官只是觉得虽有原侍中相伴,但大人呆在那里,免不了要沾染些不好的东西。”
约莫是相处的久了,清平对李宴的成见也不像从前那般。她道:“人都死了,尸体有什么可怕的,同归于尘土,哪里不是一样。”
李宴一噎,道:“……大人真是豁达,下官不及。”
“什么豁达,”清平嗤笑,“不过是……”
初春的夕阳撒落一地,鸟儿掠过嫩芽含苞的枝条,停在青瓦上。白墙下寒梅零落,乱红披离,融进树根边的泥土里,残雪犹自紧附小道两侧,却日渐消瘦,失了冰冷气息。李宴看她转身离去,那句未说完的话落在晚风中,仿佛无可奈何的光阴。
不过是,看惯生死无常,人于天地之间,若白驹过隙,忽然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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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她俯身去看,拨开重重叶片,泉眼中流出清澈的水流,转眼却化作数不清的银蓝色小鱼,顷刻间将她吞噬。
谢祺猛然睁开眼,在床上静坐片刻,缓了缓才掀开被子,用火折子点燃蜡烛,披了衣裳下床走到窗前。
她打开窗户,外头天蒙蒙亮,晨雾浓厚,府中草木楼阁一并淹没于乳白色的雾气中,什么也瞧不清楚。
谢祺叹了口气,又合上窗户,却见桌沿边放着一物,在火光中熠熠生辉。
她瞳孔微缩,如同见着了这世间最荒诞离奇之事。
作者有话要说: 更啦
第151章 疑虑
原随带着刑部的人一去不回, 平泰馆也被解了禁, 虽是出了命案, 死的还是位国师, 但到底番邦小国,也掀不起什么波澜。礼部与刑部联名上奏此事, 得到的结果也在意料之中。朝中为古里国师封谥以表哀悼,赏赐下若干珠玉, 并派礼部与鸿胪寺前去慰问。
恭王听闻此事, 责令鸿胪寺卿整治下属, 鸿胪寺众官经历此事后颇为服帖,做起事来再也不敢故意拖沓, 推诿责任。又经平泰馆一事, 朝中增调将兵加大对前来朝觐的各国使团的守卫,以防这种事再度发生。古里使团偷带国师进京却没有呈报,本已经是大罪, 没想到千里迢迢来到长安的国师还死了,更是不敢再闹出什么幺蛾子。而原本受尽委屈的锡兰使团, 在得到来自上国朝廷的温情抚慰后, 亦渐渐平静下来。
清平前往古里使团所在的怀安馆进行慰问, 古里使臣站在一旁毕恭毕敬地行礼,清平先是代表朝廷沉痛表达了一番自己的惋惜之意,又将赏赐的珠玉交于她,言道是来自宫中皇帝陛下的关怀与厚爱,古里使臣大约没见过这等阵仗, 大受感动,含泪拉着礼部侍中共同追思了一会国师大人,以袖拭泪道:“……国主也劝过国师大人,离国那月正是海上风急浪高的时候,她身体不好,本不该做此长途跋涉,但国师大人偏偏不肯,说自己身体一年不如一年了,更应该来,不然就没时间了……”
清平垂眼,伤感道:“本部听闻国师大人来京后身体尚可,怎么就……诶,何苦急于一时?”
古里使臣沉默片刻,忽然激动了起来,道:“国师大人,她,她就不该去那里!”
清平向李宴使了个眼色,李宴心领神会,带着众官退到门外。堂中便只剩下清平与古里使臣两人,古里使臣犹自悲愤,还未发觉周围已经没人了,清平等她发泄了一会,才从袖中取出一块破边的羊皮卷来,问道:“使臣可认得这个?”
古里使臣定睛一看,忙道:“这,这是我们国师大人经常修炼的法典!”
清平哦了一声,温和道:“请问使臣这上面的字,是古里的文字吗?”
古里使臣大摇其头,道:“不是,除了国师,谁也不知道这上面写了些什么。”
清平眼中闪烁,道:“这……法典,本部也不知是什么。贵国国师修行有道,想必从这上头得到了什么天谕之类,日日参悟,这才感悟天神召唤,前去侍奉了罢。”
她态度自然,丝毫没有再继续打探的意思,转身就要离开。古里使臣犹豫再三,快步走过去,低声说道:“大人留步,这法典并不是国师一直带在身边的,而是她来到上国,到了朝圣之地,才从神使处求得来的……”
神使。
清平一阵恍惚,尘封的记忆裹挟着沙尘席卷而来,首先浮现在眼前的,却是西戎无数个苍茫辽远的月夜。
古里使臣见她不说话,心中焦急道:“大人?李大人?”
清平回过神,勉强道:“使臣无需忧心,朝廷已经赐下封号予贵国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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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清晨下了场小雨,青石板路犹湿,空气清晰,随处可闻清脆鸟鸣,伸手可摘娇嫩花苞。李宴手心渗出薄汗,快步追上清平,道:“大人这是要去哪里?”
清平放慢了脚步,回身看她,平静道:“去寻鸿胪寺少卿,本部要知道古里使团一路进京,究竟在哪些地方停驻过。”
李宴转头看向身后跟着的礼官,吩咐道:“先在此处等候。”
言罢躬身行礼,道:“大人,冒然去询问少卿大人不大妥当,礼部清吏司亦有备份,不如回司部再向陈大人讨教罢?”
清平想与其去找陈开一,还不如去和鸿胪寺少卿据木头,但此事极为重要,绝不能这般轻易放过。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