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心诚拍拍他的头，轻声道：“怎么会？”

屋子里光线昏暗，庄心诚想要打开床头灯，好把苏铮看清楚，可是苏铮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怎么？”庄心诚问他。

“你不要动，就这样陪我一会儿。”苏铮把他的手拉过来贴在了自己脸上。

“你今天是怎么了？”苏铮少有这样脆弱的时候，庄心诚看了心一揪一揪的疼。

“我小时候生病，有妈妈照顾，有你陪伴，还有哥哥……后来就什么都没有了。”苏铮虚弱地说。

“铮铮，我以后会一直照顾你陪着你的。”庄心诚动情地说。

苏铮用清亮的眸子看着他，轻轻摇了摇头：“不可能的，你现在心里就有别人，以后你更会找到那个白头到老的人，找到了你就不会管我了。”苏铮的眼泪很适时地流下来，他尴尬地笑了笑，抹去泪水，“……对不起啊，就是今天身体不舒服，有点矫情了。”

庄心诚一见他哭，忍不住眼眶发酸，颤声道：“不会的……”

“不会？为什么不会？”苏铮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就连我这个年纪的人，都想要找一个稳定长久恩爱和睦的伴侣，孤单时有人陪，生病了有人照顾，快乐的时候有人分享，难过的时候有人分担，你难道就不想吗？”

“我……”庄心诚注视着苏铮，喉咙里像坠了一个铅块。

“反正我就想找一个小叔这样的，”苏铮苦涩地一笑，“就算没有小叔优秀，也要差不多才行。”

“我这样的？”庄心诚眼中闪烁着微光，“什么意思？”他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正在缓缓地破碎，苏铮就像一团火苗，快要把他最后的疑虑和担忧融化了。

“就是你这样的，你在我心里是完美的。”苏铮虔诚而肯定地说，又很忧伤地补了一句，“只可惜……小叔把我当孩子，一点也不喜欢我。”

“谁说我不喜欢你？”庄心诚几乎是下意识地反驳，紧接着他垂下眉眼，喃喃自语，“我喜欢。”

苏铮撑起身子，用手指托了一下庄心诚的下巴，两个人以极近的距离对视，呼吸交缠。

“小叔，你把话说清楚，”苏铮的眼眸熠熠闪光，“你喜欢什么？”

庄心诚安静地看着他，眼前的男孩儿仿佛有魔力一般，轻而易举地就把他的魂魄勾走了，让他在他面前无法再伪装，无法再遮掩。

他不能再瞻前顾后了，多年感情像是洪水一样一泄而出，到嘴边却只化作仿佛梦呓般的低语：“我喜欢你，从你16岁的时候就喜欢，我对16岁的你一见钟情。”

☆、花瓶（五）

“我对16岁的你一见钟情。”

苏铮听见这句话愣了一下, 但他很快就想通了，现在想来，一定是生日那天的意外触动了庄心诚心里那根红线，让他的爱意生根发芽。

否则，他为什么刻意跑到国外躲开他，他总不会是在异国他乡喜欢上他的吧？

这样一想，前情往事, 就全都合情合理了。

苏铮唏嘘不已，如果不是他重生了并且选择主动找到庄心诚，那这个秘密恐怕就再也没有重见天日的一天了。

上一世, 他们就在命运的洪流里彼此错过了，苏铮想想都觉得后怕。

他抱住了庄心诚，把下巴搁在他肩窝上，一时没有说话。

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装病演戏玩儿了半天套路，倒是把庄心诚的真心话套出来了, 他心里一块悬石落地，但安心的同时又有了新的担心。

他确实喜欢小叔，或许从小就喜欢了，但……现在话都说开了, 这是真的要谈恋爱了吗？

跟这样熟悉的仿佛左右手的人谈恋爱，该是一种怎样的体验呢？

“我没吓着你吧……”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庄心诚先说话了，他语气里有一些担忧, 他真的有点后悔，觉得刚刚还是冲动了。

“没……”苏铮伏在他肩头，“我也喜欢小叔，虽然我也说不清是什么开始的，或许是少年时候，或许是这次重逢之后，或许是从京城回来之后……”在他看见抽屉里那些东西之后。

庄心诚把他拉开了一点，让他与自己对视，他深深地盯着苏铮的眼睛：“铮铮，我问你，你分得清你对我的感情吗？”

这是他一直担心的事，也是他迟迟没有表白的原因之一，平日闹着玩儿无所谓，现在正经说出来性质就不一样了，苏铮从小就在他身边，他的所谓“喜欢”到底是日积月累的信任依恋，还是能接受跟他上床的喜欢？

苏铮歪着头想了想，诚实地回答：“我以前看着你的脸，只觉得小叔长得帅，越多人喜欢我越骄傲，可这些天，我看着你的脸，就想亲一亲，就想占为己有，这就不一样了吧？我现在对你，就是这种喜欢。”

庄心诚扬了扬眉毛，嘴上没说什么，但心里对这个回答很是满意。

但苏铮紧接着又充满遗憾地说：“只是有点可惜……”

“什么？”庄心诚一下又紧张了。

“可惜小叔都没有追过我，我就上赶着喜欢小叔了。”

庄心诚松了口气：“我追你。我给你补上。”

“真的？”苏铮往后一仰，闭上了眼睛，“小叔随意，其实我也不太介意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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