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化妆,肤色有些偏黄和暗淡。
看到小姑素颜一美才感觉到,即便小姑保养得好,这些年也还是老了的。
小姑正坐在餐椅上——六个月身孕,肚子已经挺得很大,而肚子一大,便只能大张着两腿坐着,一手撑着腰,另一只手腕搭在了大腿上,手掌里拿了一根麻花。麻花不像是今天早上刚买的,像是昨天买来,今天已经发硬,于是又放进锅里蒸了一下,看上去并不好吃。
小姑家吃东西一向浪费。
加上周小明一个不爱吃饭的小孩,也不过一家三口,但每次叫外卖或是出去吃,都像是要点五六人份。小姑看到这个也想吃,看到那个也想吃,便全部都点,小姑夫又想吃别的,便又点,一顿吃剩下便全部扔掉。
而现在,竟然在啃一根“陈年”的麻花。
让一美感到有些惊讶。
小姑一边咀嚼,一边眼睛出神地望着电视,看到好笑的场面,便也跟着“呵呵”地傻笑两声。嘴里的麻花嚼完了,便又撕下一口放进嘴里慢慢咀嚼。像是肚子大了,身子疲惫,竟连嚼东西都有些喘。
一美看到了,又想笑,而又有些伤心。
怎么感觉小姑有点变傻了呢?
婶婶看到还惊了一下:“恩惠啊,你吃什么呢?”
“麻花。”
“那是前天买的,都干巴了,我都准备扔了。”
“是吗?我说饿了,我哥说家里没饭,就给我蒸个这个。”说着,又撕下一块放进嘴里,眼睛看着电视,“呵呵”地傻乐了两声。
婶婶问:“吃着还行吗?”
“还行。”
“你哥呢?”
恩惠想了想说:“嗯……我哥出去了。”
周小明又声音朗朗地补了一句:“舅妈!舅舅刚刚接了一个电话,去小王家打牌了!舅舅不让我告诉舅妈!”
一美便哈哈大笑起来。
连周小明都一眼看穿了这个家里的权利结构,知道叔叔最好欺负。
“又去!这个赌鬼,这个月都输了多少了?”婶婶脸色一变,像是很不高兴,“男人一个个的,怎么都一个臭德行。输了钱,输急眼了,为了赢回来就又去赌,赢了钱,想赢得更多,就又去赌。”说着,婶婶把车钥匙往沙发上一扔,“周小明,给你舅舅打电话,让他今天别回来了,去死去!现在就去打。”
周小明便咕噜噜跑进了小屋,过了一会儿说了句:“舅舅!舅妈让你去死,今天晚上别回来了!”
一美:“……”
这个傻孩子,让他干什么就干什么,婶婶只是随口一说的。
为了家庭和谐,一美还是追进了小屋,一开门,周小明像是已经挂了电话,正在床上滚来滚去地玩。
一美便问:“你真打了呀?”
周小明歪着小脑袋,缩着脖子害羞地一笑,说:“假打。”
一美:“……”
这小子,真是长心眼儿了!
小姑怀孕缺的那点心眼,全长这小子身上了!
外面,婶婶气哄哄地坐了一会儿,便起身走进了厨房,对小姑说了句:“别吃了,也没什么营养,全都是糖,嫂子现在做饭。”说着,噼里啪啦翻了一通冰箱,一边“哐—哐—”摔门,一边骂着叔叔,“天天就知道喝酒!打牌!你哥这是老糊涂了还是怎么了?真是越老越不让人省心!”
小姑一边嚼着麻花,一边慢条斯理地安慰:“别生气啦,嫂子。我跟你说,男的都缺心眼儿,你知道吧。周明也一个样,我现在都懒得管他了。每个月给他点钱,吃喝嫖赌,他爱干嘛干嘛去吧,花剩下了算他的,花光了,饿死不管。反正家里大钱都在我手上。”顿了顿,“下午我带一美出去逛逛,给书庭买首饰,嫂子跟着一块儿去吧。买衣服,化妆品!专挑贵的买!他不是输钱吗?那嫂子就跟着一起对着花呗,我哥输多少,嫂子你就花多少,就得花得他心窝子疼!不然不长记性!”
婶婶心情这才好了起来,应和道:“说得对!”
而后,想到自己在商场刷了一笔巨款出去,叔叔正打着牌,看到银行短信心疼不已,但还得忍着心疼对自己说“买得好”,婶婶便感到憋的一肚子气全消了。
但也只是想想而已。
肩上担着家庭的责任,婶婶永远也做不到小姑洒脱。
…
小姑这次怀孕,身体状况时好时坏,上次还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保胎。
这次姐姐婚礼,小姑便不到上海去了。
今年年底,书庭、陆维均要回林城一趟,再办一场婚礼。毕竟书庭这面亲戚都在林城,这次在上海结婚,全飞上海也不现实,便到时候再在林城请亲戚朋友们吃个饭,宣告她们的婚事,小姑打算到时候再参加。
这次只派周小明和姑父过去。
为表心意,准备买一件首饰给书庭送去,再给一美也买一件。毕竟她这个当姑的,年轻时太浪,手上也没什么钱,两个侄女长这么大也没能为她们做些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