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忍不住就往下掉。
不是害怕,她觉得委屈。
从虫洞爆炸积蓄起来到现在的不甘心,这大半年强压下去的负面情绪,努力想做到最好却被命运这样辜负,她觉得非常委屈。
现在亲人都不在身边,她不需要那么坚强,她就想软弱一下,就是想哭一哭。
方猛现在非常恼火。
不管这事有没有敌特掺和。李惜文是他爷爷认可的外孙媳妇,在他的眼皮底下要是被人用抓离家出走儿媳的名义抓走了,他的脸还要不要?
就算李惜文足够聪明运气又足够好没有被抓走,方猛也不介意把这个事情上纲上线往大里搞。他立即安排下属兵分两路,一路去抓那一家四口和邮局职工,另一路去控制友谊机械厂的保卫科。
安排完工作,他觉得有必要再问问李惜文她离开工厂的时候都遇见过谁。
他走到卫生所的病房门外,听见抽泣声感觉和他梦里的哭声非常相似,他轻轻推开门,他表弟的对象含着一双泪眼看他的场景他似乎也在梦里看见过,他愣住了。
李惜文看见方猛立即不哭了,走到角落的水池洗脸。
“你放心,这个事情能搞多大我就给他搞多大!你还有没有搞科研的同学或者朋友?我是说比较重要的……”方猛说完又愣住了,他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用汇报工作的心情和表弟的对象说话。
李惜文听明白了,方猛这是嫌她的分量不够,想拽个有分量的人把这事按死了算成“敌特破坏”,她想想,说:“我小哥是东军工的学生,比我早一年上大学。他就寒假回家过一次。但是我家下放之后就没给他写过信了,通信地址是邮箱,我们家没人知道他在哪儿,他学什么专业他也没和家里提过。”
“东军工……叫什么?”
“李振强。”
方猛又愣了一下,笑了,“这事不往大里搞也不行了,你跟我去司令部。”
“我小哥,他出事了吗?”李惜文紧张的眼泪又流出来了。
“他没事,他很安全。能不能来看你我就不知道了。”方猛摸出手帕送过去,“你这是到北松来第几次出门?”
“第一次。谢谢,不用。”李惜文摇摇头,继续去水池洗脸。
洗完脸她很不讲究的用袖子把脸上的水擦干净。两条辫子都跑散了,绑辫子的皮筋也跑没了,虽然空间里有皮筯,但是她也不敢拿出来,就把头发抓服贴。
方猛又觉表弟的对象这个抓头发的动作似曾相识,他退后两步走到门口,听见脚步声就抬步先走,明明他是想走快一点,但是走着走着,他就走到了李惜文身边。李惜文往东边高墙看一眼,他张嘴就想说那是东军工,对面走过来一个士兵向他敬礼,他回礼的行动打断了脱口而出。
李惜文一直在想她还有什么事需要跟方猛说清楚,走到半路上她想到了,她说:“我把在梅省找地下水和上课的教案总结成两本书,另外还写了一本农村数学实用手册。宁东帮我把书稿送到平京去,给他姥爷和方老师的丈夫审阅,我不知道现在有没有交到出版社去。”
“你都写了什么?”方猛问。
“一本是看图找地下水,主要是浅层地下水。用简单的语言教小学文化的人对照我画的图判断地下水有多深,能不能饮用。这本我拿给宁东之前没有和别人提过。另一本是讲合理利用水资源和水土保持的,是我上课的教案提炼升华版,第一二讲给学校的校长要去了,每次我讲课都有梅省水利厅的一些干部去听。所以,大致内容除了我的学生们,知道的人应该不少。
我离校的时候,校长秘书还有一位沈直老师都问我要过教案,我说寄给平京的出版社了……大表哥,我想起来了,我在第十一讲里吹了一下牛,说根据地质构造可以推测我国不是贫油国,石油储量丰富。这个我没有在上课的时候提过。”
方猛一直默默倾听并且想献上膝盖,听见“石油”俩字差点摔跤,“你是纯粹的吹个牛,还是真的,有科学依据的推测,有!石!油!?”
“有!”李惜文眨巴眼,努力回忆,想起来她的初中高中地理课本和练习册都在,肯定有全国矿产图的。两个位面到清朝往前的历史都是一样的,地下的矿藏肯定不会长腿跑乱,她肯定的说:“肯定有!”
“那就不提你小哥了,只说石油!”方猛左右看看,刚才他俩说话时最近的人都走出几十米,李惜文的声音又不大,他也只是勉强听清楚,离远了肯定听不见。他叹气,“去年花了多少人力物力在东北找石油,打了多少眼井,结果专家都说咱们东北的石油没有开采价值。”
李惜文懊恼地捂住脸,觉得这祸事搞不好还是她自己惹出来的。邢兰州寒假的时候也没说什么,她天天在农村找地下水,也没有机会听广播看报纸,她还以为东北的油田已经找到了呢。她可以跟人家解释她只是顺便为祖国吹个彩虹屁吗?
方猛向司令员汇报情况的时候,司令面无表情,那对单眼皮的小眼睛一直盯着李惜文。
李惜文自认她上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