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太后最清楚,若是陛下能分神想着这些后宫琐事,太后也不用特地叫人送这懿旨了。娄渡洲低下头,却没敢当着楚少渊的面讲。
男人有时候马虎起来,是什么都瞧不见的。往常还能提点一句记得给厚赏,就已经殊为不易,再多就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了。
等娄渡洲退下去忙,楚少渊才低头沉思起来。
母后是心急,想尽快改变他的命格,但已经多活一辈子的楚少渊知道,命格不是那么好更改的。宫里的许多事都关乎国体朝政,他需要一步一个脚印,慢慢走出一条康庄大道。
但母后所盼所想,也不无道理。
无论因为什么,便是冲着那份熬夜写出来的佛经,他也不能坐视不管。
楚少渊一边想着,一边把那锦盒放到博古架上,叫了宫人进来伺候梳洗。
另一边苏轻窈又是熟门熟路去了石榴殿,她现在已经学会不去关心陛下到底为何不叫她真正“侍寝”,反正无论真假,她的日子都眼看好过起来,有时候真相并没有那么重要。
今日还是听琴等在石榴殿,见她来了,便笑着上前问:“许久未见,小主的病可好了?”
苏轻窈笑道:“早就大好,本也不是什么重病,不过暑热而已,劳烦姑姑惦记。”
听琴倒是摇了摇头,认真道:“小主此言差矣,虽说暑热不重,红疹却分外重要,若是诊治不好,很容易身上留疤,到底不美。”
“姑姑所言甚是,林医女医术了得,如今我还白了几分,倒是没留疤。”
听琴指了指暖室,很是客气:“那就好,那就好。臣给小主备了药浴,也是调理汗疹的,小主若能忍得那药味,最好是泡一下。”
苏轻窈未曾想听琴竟这般贴心,不由一愣,道:“多谢姑姑,我一定要好生泡泡,倒是没如此享受过。”
听琴微微一笑,安排小宫人好生伺候,便退了出去。
苏轻窈转身对柳沁小声嘀咕:“宫里这么多人,难怪听琴姑姑能在乾元宫屹立不倒,确实有她的过人之处。”
柳沁倒是没说什么,伺候她沐浴后进了药浴,这才道:“这事应当不是听琴姑姑吩咐的,兴许是娄大伴,或者陛下也说不定。”
苏轻窈倒是没成想她还在想刚才的话,不由笑道:“哦?你且说说看?”
柳沁道:“小主您闻,这里面加的药材不下十种,仔细分辨,应当还有山参和藏红花,这些药材不是听琴姑姑就能开御库取用的。”
听琴虽时管着乾元宫内务,她的手却没伸那么长,陛下最信赖的还是娄渡洲。就比如药材,进出库都需要娄渡洲行印,旁人取不出分毫,因此柳沁才有如此一说。
苏轻窈没伺候过人,自然想不到这里,柳沁这么一分析才明白过来。
她想了想,道:“娄大伴也是细心人。”
这事倒也不用再猜,无论是谁的吩咐,总归受益的是自家,算是赚了。
泡完药浴,苏轻窈出了一身汗,却是分外痛快。她只觉得身上都轻了些,整个人都轻松起来。
趁着柳沁给她干发,苏轻窈又吃了小半碗茉莉花茶,这才在莹莹香意里沉沉睡去。待再一睁眼,已经是次日清晨。
晨曦透过格棱窗悄悄钻进殿中,点亮了一室寂寥。
苏轻窈眨了眨眼睛,静静躺了一会儿未动,等醒得差不多了才叫起。
柳沁过来伺候她洗漱,趁着时候还早,点燃宫灯伺候她读书。
这里的许多书她上一辈子都读过,此时再读速度很快,不多时就能翻完半本,偶尔还要停下来品评品评,找寻未曾注意到的亮点。
待她起身休息,外面天色也还未明,透过纱窗往外望去,还有些朦朦胧胧的美意。
柳沁笑道:“这宫里的清晨景致,乾元宫确实是最好的。”
那可不是,乾元宫修建最是用心,集大成于一身,亭台楼阁宫殿广场,无一不透着皇家的奢华气派。清晨朝霞漫漫洒在宫殿屋檐的琉璃瓦上,整个正殿散着耀眼的璀璨金光,流转之间,仿佛有金龙在云雾中腾飞,自是美不胜收。
苏轻窈刚要赋诗一首,就听外面传来娄渡洲的音:“小主醒得可早。”
柳沁忙迎出去,只看娄渡洲笑意盈盈站在殿外,见她也似打扮周整,心里略有些满意,语气就越发和蔼起来。
“柳沁姑娘,赶紧让小主梳洗,陛下要召见她。”娄渡洲道。
柳沁很是吃了一惊,虽然心中疑问重重,却也知道此刻不是问话的时候。她匆匆行礼,转身就进了寝殿中,对苏轻窈禀报。
苏轻窈也很惊讶,这大清早的,金乌还没挂至天际,陛下怎么就要召见她?可她无论怎么想也想不到到底出了什么事,便只能让柳沁伺候她梳了一个简单的堕马髻,簪了两朵纱花便算装点。
她昨夜来的时候倒是打扮精细,可今日却不好重复,衣服没得换,头发做些特殊的装点,也好看起来有些新意。
打扮完,柳沁就伺候苏轻窈出了房门,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