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白副统领呢?我听说他也在这儿,怎么没见着人?”
其中一个高瘦的侍卫闻言一笑,随口应道:“今日午间有宫宴,白小公子正好也过来了,想来父子两个正在值班房里说话呢。”白守义为人虽些平庸却也不是什么坏人,对底下人也颇好,这些侍卫自然也是乐见自家统领抽个空和家里人说说话的。
姬月白听说白守义还在值班房里倒是略松了一口气,随即她又想起白启也在,心里不免又生起些微复杂的心绪。
虽然,前世白启对她并不好,动不动就冷嘲热讽,可姬月白其实挺感激对方的:说到底,她那会儿逃难逃得都快没命了,还是白启救了她的性命。更何况,白家出事那时候白启也才十岁左右,旁人只是对着那位少年将军敬畏羡慕,可姬月白却心知对方必是吃了许多苦头的.......
也不知道,白家还未出事前的白启是什么样子?
姬月白走到一半,忽而又顿住了步子,端出小女孩的好奇模样,笑着道:“白小公子也来了?难得碰上,那我也去看看?”
几个侍卫略一犹豫,到底还是没拦着姬月白,只一面叫人去与琼昭仪通禀一声,一面转头带姬月白往值班房走去。
然而,谁也没想到,值班房里竟是只剩下白启一个人。
值班房原本就不大,不过是摆了些木桌木榻供侍卫们稍作休整罢了。所以众人一推门就能见着里面的白启:此时的白启正坐在临窗的木桌子上。
就像是对外界心存好奇的小兽,他时不时的往窗外探头,乌黑的眸子微微发亮。他现下只是个半大少年,英挺的面容还带着少年特有的稚嫩青涩,阳光照在他半边侧脸上,隐约还能看见细细的绒毛,朝气蓬勃,神采飞扬。
因为他还未长成,身量亦是还小,双脚还够不着地面,只能勉强悬在半空中,随着他探窗的动作而一晃一晃的,微尖的靴子头也轻轻晃动。
冷不丁听见门被推开,白启回过神来,连忙用手撑住桌面,身形灵动的从木桌子上跳了下来。他双脚才着地,还未来得及抬眼看人,这便下意识的便先与人说了一句:“我父亲出去了。”他以为是有什么是要找白守义,故而一开头便是这样一句话。
但是,当白启看清来人,见站在侍卫身前的是个小姑娘时便又怔了怔。好在,他素是聪慧,只一眨眼便已想通了面前这小姑娘的身份:这个时候,能领着人在宫里乱跑的肯定只有公主,看年纪的话,大概就是小公主了?
白启认出了姬月白的身份,迟疑片刻还是上前去见礼,又问:“殿下怎么来了?”
姬月白却是有些担心白守义的情况:“你说你父亲出去了?”
白启莫名其妙的看了眼姬月白,犹豫了一下才接着道:“适才琼昭仪派人传父亲过去说话。”
姬月白只觉得自己掌心已满是湿汗,心里更是咯噔了一下:这个时候,琼昭仪把白守义叫过去,又能有什么好事?她原本还对自己的怀疑并不十分肯定,此时听到这情况,心里更是添了几分的焦虑——白守义真要是出了什么事,牵连到白家甚至白老将军,那边境怎么办,谁又能挡得住北蛮?难不成还得叫宁伟国那坑爹货色再卖一次国?
姬月白越想越觉不对,偏偏她还没摸清楚情况,一时间也不知该从何处下手。
白启眼睁睁的看着对面的小姑娘因为自己的一句话而脸色发白,那张娇嫩的小脸似乎没了血色,竟有几分楚楚。他挠了挠头,又道:“.......殿下?”
姬月白被白启这么一声“殿下”给叫回魂来。她稍稍顿了顿,然后便抬起手朝身后的人摆了摆,沉声吩咐跟在自己身后的太监宫女以及两个引路的侍卫:“你们先出去,我有话要和白小公子说。”
诸人闻言都是一怔,就连白启脸上都带了讶异的神情,不由又深深的看了姬月白一眼。
姬月白此时心焦如焚,早便顾不上旁人怀疑的目光,她也没有解释的意思,态度坚定的把人赶出去后,还亲自抬步去把值班房那扇木门给关严实了。关了门之后,她才转过身抬眼去看面前的白启,压低声音说道:“那个,我有事和你说。”
白启实在不是很能明白这位小公主玩的是什么游戏,只好耐下性子,配合的看向姬月白,等着她往下说。
姬月白说话间亦是目光复杂的看着眼前这个面容尚且稚嫩的白启——她还记得前世里第一次见到白启时对方的模样:那位年轻到了极点的少年将军身着银白甲衣站在尸山血海里,身上映着夕阳最后一缕的余晖,年轻的可怖、俊美的可怖、也冷酷的可怖,便如一尊铁血铸就、无情无感的战神神像,就连言辞也如刀剑般锋利,具有刺穿血肉的力量。
事实上,前世还有人背地里管白启叫血屠夫——说他不仅名字读起来和秦时武安君白起一般无二,为人亦是和武安君一般的残暴不仁,所以才会遭天谴,英年早逝。
只是,眼前的白启却与前世全然不同,他看上去就像是最普通的少年,英气勃勃,神色飞扬,就像是一个炽热的小太阳,叫人看着,心头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