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阵杀过贼虏不就有了,如今入得齐州军,还怕没有挣军功的机会。”
元棠笑着说:“德叔原本在阿父手下担任参军,如今却给我当跟班,委屈德叔。”
袁德道:“别这么说,我还等着阿郎以后给当参军。”
元棠有些醉了,昏昏然埋在枕头里。
伴酒好眠,夜里元棠却被雪粒击打昂窗框的声音吵醒,被衾僵冷,齐州的风果然不比江水以南温柔,元棠不由得想起月余前的雪夜,不知封淙现在如何。
元棠留意从襄京发往各地的文书,未见提到封淙封王,写信送往京城,也不知封淙是否收到。
越是夜寒,越是想念温暖的襄京,也想那里的人。
苏将军给元棠派了吏员和护卫,录事参军有监察军府之职,先前白虞府无人担任此职,元棠先将齐州军我军纪约俗熟悉一遍,再给吏员分派监营之任。
北晟骑兵常趁着秋冬出击,到冬末春初仍然是他们频繁出动的季节,南夏从北晟夺下白虞城不过三四载光景,战线再无法向前推进,北晟未曾放弃夺回白虞,每年都会纵马到白虞附近。
由于白虞曾为北晟所有,城中亦有不少北漠各族居民,鱼龙混杂,稍有不慎可能被奸细混入,白虞的城防任务格外繁重。
公务不多时,元棠常骑马到城外,民夫与士兵在城外挖战壕,砌矮墙,设拒马,远处山树已披上若隐若现的新绿,城外却还一片萧索,田地荒芜,草木不生。
这些年白虞战事断断续续,齐州军坚壁清野,周围一些村庄早就荒废了。
苏将军派给元棠的护卫领头人是个皮肤黝黑的汉子,人称黑虎头,元棠自己也带了一些亲兵,但还是接受苏将军派的护卫。
录事参军理论上可以监视军府,元棠与苏将军同属王氏一党,仍然是朝廷下派的,对追随苏将军从沐州而来的一干亲信而言他是外人。
黑虎并不是齐州本地人,他是从北晟避难逃到齐州的流民,身强力壮,就近加入齐州军,由普通小卒升作队主,又被拨给元棠。
他是元棠见过除袁德以外最有“杀气”的人,成天板着个脸,目露凶光。
元棠骑马出城,黑虎不太赞同:“城外不知随时可能出现北晟骑兵,参军若被北晟捉住可不好。”
元棠渐渐有些瞧出来,黑虎把他当成将门出身却什么都不懂的小少爷,其实黑虎也没看错。
以元棠的出身,在这个年纪还未有军功,只凭朝中封一个校尉,是很不够看的。苏将军的大儿子苏子善自小随苏将军出征,在元棠这个年纪已经随父打过数十仗,能统千人,比元棠封个校尉实在得多。
越是这样元棠就越要多筹谋,他说:“到城外走走,也算熟悉白虞周边地形,不然真打起来我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要是有北晟人,大不了咱们和他们打过。当然还是要烦请黑虎兄弟带带路,毕竟白虞周围我也不熟。”
黑虎对元棠的话不以为意,心里更认定元棠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少爷,只想着出城游玩,连生死都轻重都不知。
一日傍晚他们到白虞西面高岗,经过一片林子,还真遇到北晟兵。
元棠和袁德、黑虎只有三人,对方十几人,看起来是探查的小分队。
北晟人一发现就将三人团团围住。
黑虎猛劲足,二话不说挥刀朝一个北晟兵砍去,袁德却想护住元棠,元棠拔刀,对袁德说:“不用管我。”
这一刻迟早要来,生逢乱世,居于将门,要建功业耀门楣,哪能不用血来换,不想自己流血,那就只能让别人流血。
元棠怀念那个和平安稳的世界,却不能沉溺于怀念。
残阳赤红,最后三人缴了两匹马,北晟兵被他们杀了几个,跑了几个,俘虏了四个。
他们将俘虏带到最近的军营里,元棠浑身是血,都是别人的,袁德去找人处置俘虏,元棠扶着刀柄坐在帐前,手还是抖的。
黑虎不知从哪拿了一小坛酒给元棠,问:“参军头一次杀人?”
元棠接过酒喝了一口,笑而不语,那酒是劣酒,怪呛人的,不过足够将胃里翻涌统统压下。
“用刀还不够利落。”黑虎头评价说。
元棠只能睁着眼看夕阳,因为一闭眼就会看到刚才的景象。
营中生灶做饭,北边营区嘈声大作,值守的士卒也纷纷朝北边望去。
“怎么回事?”元棠叫住一个士卒问道。
那人不认得他,却认得黑虎头,站定说:“打起来了。”
无故在营中喧哗私斗是触犯营规的,元棠收刀入鞘,说:“去瞧瞧。”
白虞城外建了不少壁垒和楼塔,利用地形优势与城墙防御形成掎角之势,以抵御北晟进攻。
这些地方附近都驻有齐州军,各营与白虞左右大营不时轮换,产生冲突的两伙人就是今天刚换到西高岗营地的。
巧的是,其中一伙是元棠从霁飏带来的袁家私兵。他们除了一部分留在府衙给元棠充当护卫,其余都编入齐州军,与齐州军共同训练。
另一伙人则是齐州当地军士,也是从流民招入军中的。
军营中,士卒所属不同部、军在待遇等诸多方面都有差别。
待遇最好的自然是将领亲兵。
齐州军中,苏将军的亲兵大概有两千到三千人,他们战力强,给配丰厚,是齐州军的精锐。其余如长史柳氏私兵,其他一些家族或军官的属兵,各有供给,元棠带来的家兵,除领军粮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