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书生并没有想象中文弱…祁佑想了想,今天这一出,人肯定是藏不住了,不如让他们先带走,想来他们也怕祁烨知道那贱娼还活着,定会去寻个深山僻野处。
“好,人你们可以带走。但是,倘若你不能成功助我,那我便要让那个小官替我献祭铺路了。”
文君走出佑王府,和桃满文昊汇合。
他虚浮着脚步,后背冷汗涔涔,看到文昊出来了,二人终于放心,可是看到文君发白的唇色,
文昊:“文君,你怎么样?”
“我无妨,”文君深深呼吸了几口,“你快带我们去找崔眠。”
刚才一折腾,三更已过,五更天了,天空渐渐亮了起来,文君一是担心佑王反悔,二是担暴露了崔眠,被烨王的眼线发现。
城西,文君的家宅大门紧闭,门口挂的丧幡还在飘扬。崔眠已经“死”了,于文君桃满而言,崔眠是死而复生。
崔眠端坐在床沿,大家都静默着,像在等待着什么。
他们看的到他,而他看不到他们。
一夜后,城西也渐渐苏醒,有开门声,扫地声,婴儿的啼哭声……
“桃满?”
“诶!”
“为什么佑王府不点灯呢?怎么那么黑啊?”
“当然是我们机智,把灯都灭了,才能救你出来啊。”桃满苦笑。
“不对,你们方才把我带出来的时候不说是三更天了吗?怎么到了现在天还没亮?我都听到鸡鸣了。”
“唉,穷人家的鸡叫的早,它乱叫。”
崔眠沉默了下,又说:“我累了,我睡会儿,天还没亮,你们也去睡吧。”
“啊?哦哦,好。”
许是在佑王府被囚禁久了,崔眠倒是能睡着,文君和衣陪他躺下,文君本想和崔眠说些什么,但还是没能开口。
桃满送走了文昊,文昊依旧是要回佑王府为佑王治头疾的。
忙了一夜,又惊又怕,桃满也确实累了,也回自己屋里睡着了。
夜袭佑王府的一天,过去了。
第二天
阳光普照大地,几缕透过窗台,照进屋内,光线下是飞舞的尘埃,屋内一片亮堂。
看到平静木然的崔眠,桃满和文君甚是担忧。
“桃满!”
“在,我在呢!”
“怎么天还没亮呢?”
“天……”桃满为难极了,“崔眠,天……”
“小眠,天已经亮了。”是文君先开的口。
“哈哈哈哈,你瞎说,小君君,你一定是在骗我!天亮了,我怎么会什么都看不到!”崔眠笑着说,两只眼睛“注视”前方,空洞茫然。
“小眠,我没有骗你。”
“所以呢,我瞎了,对吧?”
“小眠”,文君说着,想过去抱抱崔眠,却被崔眠一把推开,
“瞎了,瞎子,瞎了……”崔眠自己絮絮叨叨,“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看到崔眠这幅又疯又魔的样子,文君的心怵怵发疼。
“小眠,会好起来的。”
“是啊,是啊,何况我们还有一位神医在,你的眼睛会好起来的。”
……
崔眠听不下他们的话,把他们赶了出去,把自己锁在屋内。忽略掉拍门声,他很努力地睁大了眼睛,把眼皮撑到最大,这样的尝试他在佑王府的地牢里已经做了很多次,可是,没有用,看不到一丝光。
果然,如他所料,可总还残存着希望。所以他不愿承认,所以他要让别人替他承认,他崔眠瞎了。
“瞎过呗~”没想到当日怀若谷的一句无心之语,一语成谶。
捡回一条命,却是瞎了眼睛……还不如被烧死算了……崔眠想着,倚在门边滑落下来,坐在地上,用双臂环住自己的两膝,
佛说“此世间,众生皆苦”,可有的时候,崔眠觉得上天分配给他的苦也太多了吧,怎么幸福就没分他一杯羹?
从记事起,崔眠只记得自己和父亲相依为命,那个喜欢酗酒赌钱,脸上有条刀疤,粗鲁蛮横的男人。
男人并不怎么待见他,总骂他打他,说他是个专门来拖累他的白眼狼。五岁的崔眠不懂什么是白眼狼,但总知道是不好的词。崔眠问过一次娘的下落,但是男人的眼里却透出要吃人狠光,又把崔眠揍了一顿,后来崔眠便再也没问过,也学会了怎么哭而不发出声音。
十岁那年,崔眠问他,要怎么做他才能开心?男人和他说,你去赚钱啊,养我啊!
于是,崔眠去了县里的一个米仓,老板不同意,禁不住崔眠的死缠烂打,终于让那副纤弱的肩膀去扛米。当他把工钱拿回家里的时候,父亲终于笑了,夸他很能干,崔眠打心底里高兴。可是有一天,仓库上方的钝器掉落,直直砸向崔眠的脑袋,他倒在地上,好多好多的血从后脑勺冒出来,流到到脖子,流到脸上……男人随便抓了把草灰给他止了血,骂他是个赔钱货。
十一岁那年,男人赌钱输了,欠了好多债。男人把他带到一个叔叔家,叔叔对他很好,给他糖吃。男人走的时候对崔眠说陪叔叔好好玩玩,如果那时候崔眠明白什么是“玩玩”,他一定会逃走的。晚上,崔眠在河边清理好自己才回了家,看到醉酒的男人,把偷偷藏起来的糖,拿到了男人面前“爹,吃糖”,男人接过糖又随手扔在了地上。后来,讨债的人再也没来过。
十二岁那年,男人带了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来见他,女人给了男人一笔钱,带走了崔眠。崔眠第一次来到京城,第一次看到桃满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