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晚上他从睡梦中惊醒,望着黑黢黢的天空,内心充满了恐慌和难以言喻的害怕。
卫岭就躺在他的身边,因为资源有限,两人紧紧靠着,中间围着一堆篝火,彼此取暖。
他看着卫岭的脸,有那么一刻,他觉得自己好像连累了这个人一样,可是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毫无由头,他知道自己的心魔未除,也许一辈子都好不了。
恰在这时卫岭动了动,掀开眼皮醒转过来,顾醒连忙闭上眼睛,装作熟睡的样子。
可是卫岭一眼就看穿了,那颤动的眼珠,分明就是尚未入眠,他推了一下顾醒,“别装睡了,我都看出来了。”
顾醒这才睁开眼,卫岭冲他笑了笑,轻声问道:“怎么了,你又做噩梦了?”
顾醒叹了口气,“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什么预感?”
“说不上来,有点害怕。”
卫岭顺势搂住了顾醒的肩膀,“有什么可怕的,天大的事情塌下来,都有卫岭哥哥给你撑腰。”
顾醒挣了一下,却没有挣开卫岭的怀抱,只好白了他一眼,“你以为你谁啊,你不也是个凡夫俗子?凭什么替我撑腰?
卫岭道:“凭我跟你拜了堂成了亲,我是你名正言顺的夫君啊!”
顾醒切了一声,“得了吧,我可没认,再说了我一个堂堂男子汉大丈夫,就算有夫妻之分,凭什么我不是夫君啊?”
卫岭辩解道:“你之前不都答应我了吗?现在想反悔可不成!”
“我没答应你。”顾醒翻了个身,背对着卫岭,一点都不想承认当初在顾家祠堂外说的话。
卫岭却不肯了,“顾小七,你可不能赖账啊,准确地来说,你现在可是卫顾氏,你是我卫家的人,我卫岭的人!”
“谁他娘的是你的人?嘴巴放干净点儿!”顾醒回头瞪了卫岭一眼,卫岭反倒笑了,“不害怕了?”
顾醒骤然醒悟,原来卫岭不过是逗他玩,缓解他的压力罢了。
但这样的话,未免太恶心人了,顾醒记着仇,不想搭理卫岭。
卫岭却不在意,望着漫天星辰,忽然感慨道:“顾小七,我不想像从前一样跟你争来争去了,既然你不喜欢赵韵,我也不喜欢赵韵,那我们重新开始,做个好兄弟如何?”
顾醒没说话,这么久以来他对卫岭的印象已经发生了变化,早就把人当做了最亲密的存在,不仅仅是因为从小长大知根知底的关系,更多的在于这些日子卫岭对他无微不至的照顾。
多少个夜晚,他从噩梦中醒过来,卫岭都陪在他的身边,同他说话,即便话不中听,但这世上应该不会有人对他这么好了吧。
这个人看起来粗枝大叶,一副大大咧咧的模样,可实际上内心比谁都细腻柔软,他的好意真心,顾醒如何感觉不到?
更何况顾醒原本也不曾厌恶过卫岭,一个胸襟开阔、心怀天下、为人坦荡的人,本就是个值得深交的君子。
只是说到做兄弟,顾醒心里不知怎么觉得有些膈应,那是一种非常莫名其妙的感觉,他说不清楚,也不愿多想。
“我们有婚约在身,如何做兄弟?”顾醒淡淡回复,“除非我死,这辈子你都不可能有机会去喜欢别人了,当个苦行僧的日子好玩吗?”
卫岭道:“那为何非要喜欢别人,不能一心一意对你呢?”
顾醒噎了半晌,没有说话,最后嘟囔了一句:“我又不是女人。”
卫岭叹了口气,亦沉默下来。
不知何时,顾醒睡着了,等他醒来的时候,卫岭已经不在他身边,好像跟人商量事去了。
顾醒索性一个人到处走走,待在山里面,有时候会觉得自己的心宁静许多,可伴随着宁静而来的,是无限的恐慌。那种恐慌非常可怕,让顾醒魂不守舍不堪重负,有那么几个瞬间,他甚至会想为什么上天会让他重来一次,既然死去了就永远死去吧,他不想成为一个先知预言家,更不想面对现实做无能为力的挣扎。
走着走着,顾醒就走出了安全的驻扎区域,等他回过神来,已经到了一个陌生的山区。
顾醒知道一个人流落在外是非常危险的事情,于是他赶紧往回走,走了没两步,突然觉得脚腕上一疼,有什么咬了他一口。
他低下头查看,却没发现任何问题,只是脚腕上多了一个红色的小点。
顾醒不太在意,匆匆赶回驻扎地,可没想到这一趟他却走得头昏眼花,等他扶着旁边干枯的树干,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了。
“卫……卫四!”顾醒冲着卫岭的背影叫了一声,不知道自己发出声音没有,只记得眼前愈发朦胧,像是遮掩了一层薄雾,卫岭的身影始终摇曳在其中,看不清楚。
“顾世子!”旁人的惊叫声,终于惊动了卫岭。
卫岭第一时间冲到了顾醒的旁边,“怎么回事?”
随行医药兵查看了顾醒,还未等他得出结论,顾醒的嘴唇立时变得乌黑,卫岭怔怔道:“中毒了?”
医药兵点点头,“恐怕是非常罕见的虫毒,现在条件有限,恐怕没有办法救治顾世子……”
卫岭道:“不行,这毒凶猛!我们不能坐以待毙,不能眼睁睁看着顾七死!”
卫之一道:“但现在没有解决的办法,依属下之见,我们在格乐山待了这么久,一直未曾见过毒虫,更何况此处气候不适宜毒虫的生长存活,想来应该是有人特意带过来的。”
卫岭盯着顾醒的脸,声音阴沉,“不过是赵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