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意料之外,他母亲并没有跟曾经有过婚约的爱人长厢厮守,反而远嫁他国,成了金国的六王妃,彻底从江湖上消声匿迹,令人不得不想入非非,揣摩这其中是否有什么不可告人的苦衷。亦或者是他父王身为宗室贵胄,见惯了各种莺莺燕燕,绝色佳人,没道理最后竟然会在烟雨朦胧的江南小城里对一个仅有数面之缘的江湖女子动了真心,非卿不娶,而且力排众议立为王妃,宠爱有加。外人或许只能从这两人截然不同的心性来捕风捉影,穿凿附会,东拼西凑想要还原出事情的真相,但是身为最亲近这两位当事人的见证者,完颜绰比所有人都看得更清楚,也更透彻。其实他也觉得很奇怪,他父王和母亲相处的模式很不同寻常,不是说这两人的感情不好,相敬如宾是没错,但是太客气了,总会给人一种陌生疏离的不自在感。
“绰儿……绰儿……”姜邺满含焦虑的呼声打断了完颜绰的胡思乱想,抬头,直接对上了姜邺担忧的眼神,一片深情。
完颜绰无力地摇头,感觉自己头都大了。
“绰儿,别胡思乱想,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
“我睡不着。”忽然接收了这么爆炸的信息,完颜绰还能继续若无其事地安然入睡才怪,他烦得头都大了。
姜邺眉头紧皱,待完颜绰说完,下一秒忽然上前,一把将人拦腰抱起,大踏步往里走。
“你干什么?放开我!”
任凭完颜绰如何挣扎反抗,姜邺始终无动于衷,直接把人抱回了床上,然后自己也跟着倾身压了过去。
“你放开我!”完颜绰正烦着呢,被姜邺这么一闹,完颜绰直接恼羞成怒了。
姜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无赖表情,伸腿过来压住完颜绰的胳膊腿,不让他乱动:“好了,绰儿,我们都累了一天了,快睡吧!”
“滚!”
姜邺乐呵呵地笑,居然把爪子伸过来盖住完颜绰的眼睛,气得完颜绰恨不得把那恼人的爪子给扒拉下来,放到嘴边狠狠咬上两口,以泄心头之恨。
“绰儿,睡吧,我都困了。”
好半晌没听到回应,姜邺都以为完颜绰放弃反抗了,正准备把手收回来时,完颜绰忽然开口发问,声音还是软软的,童声童气。
“姜邺,那些中原武林八大门派的人为什么要追杀你们师徒俩啊?”
若是在平时,姜邺一定不会回答完颜绰,不是什么可说不可说的问题,姜邺只是不想让完颜绰掺和进中原武林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里来,但是此时此刻,姜邺想要早点把人哄睡着,也就管不了那么多了,有什么说什么,毫无保留,全部和盘托出了。
“既然绰儿真的想知道,那么告诉你也无妨。”姜邺收回手,轻轻揉了揉肉自己的手掌心,心里忽然涌起一股一样的温暖情绪,刚刚在伸手盖住完颜绰眼睛的同时,绰儿细细长长的睫毛一直在不安分地上下刷来刷去,挠得他手心痒痒的。“绰儿,不知道绰儿有没有听说过一个叫做耶律延禧的人?”
“耶律延禧?”完颜绰点了点头道:“你说的可是辽国的最后一位皇帝,天祚帝耶律延禧?”
“正是。”
完颜绰就更不明白了,不论是万魔窟也好,其它中原武林的八大门派也罢,辽国的最后一位皇帝,契丹人,怎么想也不应该跟这群汉人有所牵扯才对。
“绰儿你有所不知,这些中原武林人士追着我们的师徒俩不放,美其名曰替天行道,为民除害,说白了不过是想要从我师父手里,抢回那个金玉椟而已。”
“金鱼椟?那又是什么东西?”经姜邺提醒,完颜绰才想起来,万魔窟里确实有中原武林人人垂涎三尺,恨不得能据为己有的金鱼椟。听说,这金鱼椟可不是一般的宝物,而是里面有一张耶律延禧亲手所画的藏宝图,这位辽国的最后一位皇帝,耽酒嗜音,继位后不思进取,无所作为,反而一味纵情享乐,白白葬送了大好河山,女真人起兵后,一举灭了辽国,生擒了耶律延禧,把他跟宋徽宗赵佶一起押送到了蛮荒苦寒的西北之地,受尽了各种折磨和屈辱。后来,金国的海陵王谋朝篡位,执掌大鼎,把这两位落难被俘的皇帝一起找来,说是比赛马球,实际上就是想借此来羞辱辽宋两国。彼时,这两位都已经到了知天命的年龄,宋徽宗更是文弱天子,手无缚鸡之力,比赛过程中不小心从马背上摔下来,当场就被乱马踩死,而耶律延禧好歹是从小就练习骑射的马上天子,弓马娴熟,抢过马后还想趁乱冲出重围,被勃然大怒的海陵王下令,乱箭射死。
别以为人死了就一了百了了,没那么简单,宋徽宗赵佶死后,女真人还特意挖了一个大坑,把这两皇帝的尸体扔进去,开始火化,在烧到一半的时候,再往坑里注水,因为那时候的女真人刚建国没多久,普遍生活都过得很穷苦,烧掉尸体浮起来的一层油可以用来点灯,不能白白浪费。
可以说,不管是天祚帝,还是宋徽宗,死后都没能保个全尸,被屈辱地榨干了最后一丝利用价值。
说来也令人不胜唏嘘,这一南一北两位国主,临了竟然落得这么一个死无葬身之地的结局,可悲,可叹。
“顾名思义,金玉椟就是一个黄金为料,白玉点缀的匣子,做工精美,价值连城,但是金玉椟本身的价值不在这匣子,各方人士趋之若鹜,想要争夺到手的是金玉椟内的藏宝图。”
“真有藏宝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