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从边境得胜而归,都是位高权重的人物,在大门口拉拉扯扯的,实在是有失体面,完颜绰不得不忍了,板着脸不说话。
完颜绪知道完颜绰心里有气,把盈歌这个唯一的妹妹送去蒙古国和亲,完颜绪的心里也不好受,但是金国国主已经有了决定,为人子,为人臣,完颜绪又能有什么办法。
可这些,完颜绪都不能跟完颜绰明言,甚至他不能跟任何人明言,只能抓着完颜绰的手腕,一边叹气,一边踏进了院子。
入目所及全是郁郁葱葱的绿色,充满生机,随处可见用太湖石堆砌的假山,造型独特,玲珑精巧,园中亭台楼阁,泉石花木,独具匠心地组合在一起,朴素自然,真真是咫尺之内,再造乾坤。
完颜绪真是服了,即便是回来搞事的,生性fēng_liú的完颜绰依旧没有委屈自己,小日子过得优哉游哉,风花雪月想来是一样都没有落下。
“满都,看了你这院子,我都有些心动了。”恐怕也只有在完颜绰身边,完颜绪才能放下未来储君这一高高在上的身份,连说话时的语气都显得很是随意。
这种发自内心的轻松随意,完颜绰自然也感觉到了,闻言哈哈大笑,慷慨大方地表态,道:“若是忽鲁你喜欢,这院子送你又有何妨?”
完颜绪摇头,没好气地拒绝了:“君子不夺人所好。”
园中,思退早就备好了茶水糕点,准备招待贵客。
刚一落座,完颜绪抿了一口茶水后,放下茶杯,忍不住叹气,道:“满都,我知你不愿意与蒙古议和,我亦不想,送公主和亲,金国建国以来,百余十年从未有之,这般屈辱,与直接签订城下之盟又有何异?”
完颜绰想不明白:“既然忽鲁你也不赞同,为何不力劝陛下改变主意?”
“难啊!”完颜绪何尝没劝,但也要有人肯听才行。
完颜绰挥手屏退左右,待所有服侍伺候的下人都走了个干干净净之后,四下看了看,这才直视完颜绪的眼睛,直言道:“忽鲁,现在园中只有你我二人,接下来的谈话,出你口,入我耳,你大可以直接告诉我,陛下究竟意欲何为?”
完颜绪盯着完颜绰好半晌,这才开口,道:“父皇他应该是怕了……”
“怕?”完颜绰不能理解:“蒙古军队再是被称之为虎狼之师,说白了也都是血肉之躯,每个士兵也都只有一条命,有什么可怕的?”
“不是怕蒙古军队,而是怕……”完颜绪摇头,沉吟片刻,才道:“怕死!”
完颜绰呆愣当场,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就在前不久,中都来了一位道人,目有二色,异于常人,自称元妙先生,问其年纪,原来已近古稀之年,外貌却如青年男子……”
不等完颜绪说完,完颜绰就忍不住插话道:“哪儿来的妖道?怕不是在故弄玄虚吧!”
完颜绪目不转睛地看着完颜绰,似笑非笑地说道:“元妙先生进宫面见父皇,只说了六个字,将星辅,圣人出。”
完颜绰又不傻,一听就明白了,皱眉不语。
完颜绪紧接着说道:“满都你应该猜到了吧,为什么我上书父皇,力荐你为大将军,驻守边疆,抵抗蒙古,父皇想也不想就同意了。就是因为在下这道圣旨之前,元妙先生曾当着父皇的面给你算了一卦,卦词也很简单,两句话,将星文武两相宜,禄高权重未可知。”
完颜绰手一抖,杯中茶水不小心漫洒出来,沾湿了他的衣袖。
☆、荧惑守心
完颜绰把玩着手里还飘着袅袅茶香的精致茶杯,好奇地问道:“这位元妙先生到底是何方神圣?陛下就这么信任他?”
“可别说,听闻这位元妙先生还有通天彻地的大本领。”
完颜绰嗤之以鼻,还通天彻地?糊弄鬼去吧,谁信谁傻逼。
估计完颜绪也没有多么信任这位忽然冒出来的元妙先生,见了完颜绰不以为然的表情,也没说什么,只是道:“元妙先生当着父皇的面卜了一卦,卦象显示,如若让你领兵抗击蒙古,能解大金国的燃眉之急,走投无路之下,父皇也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委命你为守边大将,抗击蒙古。”
“这么说,我还得登门拜访,好好感谢一下这位元妙先生,多亏他在陛下面前进言,才让我有这一展抱负的机会?”说完,完颜绰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因为太讽刺,他和忠孝军的将士们在前线抛头颅,洒热血,结果依托的却是宫内一个不明底细的妖道,这让上阵杀敌,一心想要建功立业的他情何以堪。
“元妙先生现在可是父皇跟前的大红人,一般人根本没办法得见。”
听完颜绪的意思,这位元妙先生是已经住在了宫中,随时等候金国国主的差遣和吩咐,完颜绰想不明白:“陛下留这妖道在身边,到底想做什么?”
完颜绪忍不住叹气,吐出了两个字:“炼丹。”
完颜绰惊呆了,历史上早有明证,整日吃丹药是会活活吃死的,金国国主的身体本就不好,还玩这一套,纯粹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了。
“陛下乃是一国之主,身负大金国的社稷安危,那来历不明的丹药,怎么能随意拿给陛下吃?若真吃出个好歹来,又该如何是好?”
完颜绪也很无奈:“台谏官也劝过,可是父皇不听,而且,听宫内伺候的太监公公说,元妙先生的丹药确有奇效,父皇才会信任有加,整日丹药不离身。”
是真的确有奇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