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滞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哦,考完先给家里报个信儿,然后……就等着放榜呗。”他递过去一个讨好的笑容,“不过在那之前,我还是跟哥哥你在一起,不会变的。”
“那之后呢?”
“……什么?”
夏晔道:“如果你考中了,那你是不是就要和我分开,然后入翰林院当官儿……”
桑钰摆摆手,笑道:“夏晔哥哥你不要太高估我了,嘻嘻,还不知道能不能考得上呢,现在说这个还尚早。”
夏晔一双眸子漆黑幽邃:“你是怎么想的?不,还是说,你根本没想过以后你……”
“夏晔哥哥。”桑钰平静下来,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我如果真能考中进士,你不为我高兴吗?”
夏晔道:“不。”
桑钰感觉有点儿难受:“……为什么?”
夏晔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又垂下眼睛,半晌,无力道:“算了,你没明白我的意思。咱们俩说的不是一个事儿。没什么好说的。”
说罢转身离开,没有回头。
桑钰怔怔地站在街市中间,看他的身影渐渐走远,消失在拐角,心中一阵浓浓的委屈涌上来,什么意思啊?什么叫没什么好说的了?
不就是一个秋闱吗?为什么突然说这些话?我知道你因为会试泄题的事心里不好受,那也不能禁止所有人参加会试啊,我又没说之后要怎样,至于这么生气吗?
桑钰想着再也不理他了,随即也转身朝前走去。
回到客栈,桑钰也没有回房间,在楼下大堂吃了饭,吃完小二还问他要不要帮忙把饭菜给房间里那位送过去,因为他们一直都是同进同出,同吃同睡,偶然一次不在一起,小二还以为是夏晔忘了。
桑钰气得冲小二道:“他爱吃不吃,关我什么事,我为什么要给他送去。”
小二被吓了一跳:“小的只是觉得夏公子他没有跟公子您一起吃饭,所以……”
夏晔道:“不一起吃怎么了?你管我们在不在一起。”
小二战战兢兢道:“是是是,小的唐突了。”
桑钰吃完饭也不想回房间,又转身出去闲逛到晚上才回来。穿过大堂提衣上楼,停在门外,屋里已经没有了光亮,伸长脖子从缝隙里看去,里面一片漆黑。
难道已经睡下了?桑钰敲了一下门,自己这么困扰纠结,他居然就这么睡下了?!他感觉自己被深深的伤害了,仿佛有一个人抓住了他胸前的衣服,连带着胸口也跟着揪紧了。
轻轻推门进去,房间里很安静,听不见以往睡觉时的鼾声,他站在屋子中间,愣了一会儿,想睡了就睡了吧,没心没肺的人真是任何时候都睡得着。然后他找出蜡烛点亮,一团小小的火光,又掏出纸笔,铺平在桌子上,自己也跟着在桌边坐下来,开始写文章。
写了一会儿,感觉怎么写都不对,不是自己心中想的那个意思,难道真是两年不碰笔了,生疏了?他搁置了毛笔,正想酝酿一下再下笔,身后突然响起了脚步声。
一步一步走得很稳,又很轻,仿佛怕惊扰了这安静的夜色。
熟悉的气息靠近,停在他身后几寸的地方,桑钰一动不动,却不由自主地将呼吸放缓,半晌都没有人说话。
烛火摇曳了几下。
最后,还是夏晔先开口:“还不睡?”
桑钰道:“写点儿东西。”
夏晔道:“写什么呢?”
他转到桑钰身侧,伸手拿起桌上的纸张,凑近火光看了一眼,语气一沉:“策论?”
桑钰抬眼跟他对视,道:“怎样?”
夏晔道:“你是下定决心要考科举?”
桑钰道:“是。”
夏晔沉默地看着他,好一会儿没说话,他不说桑钰也不说,两人在黑暗中僵持,不知过了多久,桌上的蜡烛突然爆了一朵烛花,夏晔把纸扔到桌上,淡淡道:“别熬太晚,睡吧。”
桑钰在黑暗中攥紧了双手。
那晚过后,两人又恢复如常,好像从没有发生过矛盾,趁着夏日余光,一起约定去扬州看西湖美景。
乘船南下,一路风光秀丽,不日至扬州。
两人在一处茶馆歇脚,茶楼里的说书先生正在抑扬顿挫地讲《红拂女》的故事,声情并茂,底下的人也有暗暗抹泪的。
夏晔道:“我觉得这红拂女的故事还是用琴弹奏出来,更具情致。”
桑钰道:“用琴弹奏不如用箫吹奏,琴音太过清泠,其中曲折离奇非箫声不能婉转表现。”
夏晔道:“吹箫?我会啊,你早说我就能吹给你听了。”
桑钰惊奇道:“你会吹箫?没听你说过啊,我以为你只……”
夏晔打断他道:“以为我只会舞刀弄棒,调笑胡闹是吗?”
桑钰笑道:“难道你不是?”
夏晔咬牙道:“谭小玉,我会打你的你信不信?”
桑钰正色道:“好好好,我开玩笑的。既然你会吹箫,那你不如吹奏一曲让我开开眼界?”
夏晔道:“我没有箫。”
桑钰:“……”
离开茶楼,他们准备去西湖,路上经过一处书院,从里面拥出来一群少年,三两成群,相约去哪里玩儿。
夏晔看见他们,脚步渐缓,最终在原地停留了一会儿,神情恍惚,桑钰凑过来,道:“夏晔哥哥你怎么了?”
夏晔笑了一下:“没什么,只是看见他们就想起了过去的自己。”
桑钰道:“你是说你以前的书院?”
夏晔道:“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