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一瓶矿泉水,充分体现出了穆大才子既想喝酒又怕喝太多窒息而死、既想泡澡又怕泡太久脱水而死的矛盾心态。
东一区仍阳光明媚,林衍独自一人傻愣愣地站在湖边体悟人生。雪季虽然已到尾声,阿尔卑斯山雪线以上依旧洁白雄伟,阳光亲吻终年无人的勃朗峰,寒风跨过磅礴山脊和碧蓝湖水,包围林衍清隽笔挺的身躯。
理论上,他此刻应苦思冥想一番“他为什么要过来写”或者“他为什么要住我家”诸如此类的、一定想不出答案但又控制不住非要瞎捉摸的人性问题。
可实际上,他脑子一片空白,什么复杂艰深的问题都没有。
他只是无意识地想:真冷啊。
下个月……应该就不会这么冷了吧?
王俊峰觉得麾下那位很难搞的作曲家最近似乎转了性,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第一,柜子里摆的烟依旧还是之前的那半条,既没增加,也不像已经又抽完了一轮;第二,询问《地道战》的进度时,得到的答案居然是闻所未闻的“快了”,而不是一贯以来的“不知道”;第三,王经济人被要求为作曲家准备一份牛气哄哄的英文简历和职业证明。
王经纪人欣慰地想:看来他也意识到自己已经红了,自我要求都不一样了。
王俊峰虽然想错了方向,倒也算是和真相殊途同归。穆康在王经纪人麾下工作的几年对自己可以说是毫无要求,此刻好不容易被林衍牵到了柳暗花明的又一村,自我要求确实是大大的不一样了。
譬如说,他见缝插针地写了一首钢琴和小提琴的二重奏,用的是穆大才子专属第三主题,还是那天和林衍打完电话后,泡澡时生出的灵感。
从起笔到完稿只用了不到一个礼拜,他把总谱随便拍了张照发到“勋伯格赛高”,附言:首席,滚过来,火速。
邱黎明当晚就提着琴麻溜地滚来了,捎带上了若干围观群……听众。
管啸最先到了穆康家门口,却无法第一时间进门,因为他刚一走出电梯,就被恣意流淌的钢琴声截住了脚步。
穆康家一梯两户,隔壁户主是一对大部分时间在国外的中年夫妇,常年无人居住。他没有关门,音乐便在有限空间里走得昂扬放纵,自由自在,如同世间万物皆在咫尺之间。
崭新的和弦,熟悉的主题,偏执的姿态,穆康的弹法。
铺天盖地的、游刃有余的、熟稔又陌生的、好久不见的……天才气息。
电梯门接二连三地打开又合上,不算宽阔的楼道渐渐变得拥挤。客人们被音乐拦在原地,心头滂湃着万般滋味,不知从何谈起。
仿佛被现实与胆怯阻隔的缤纷从前翩然转身,仿佛关于爱与友情的默契过往仍在旧处招手。邱黎明低头看地,管啸闷声抽烟,陆西峰盯着天花板,管小小倚着夏树,眼泪默默沾湿了唇角的发。
早已不是女孩的女孩幸福又难过地想:他又回来了,真好,可惜带他回来的人……不是我。
时光拼命篡改往昔是非,音乐却总能坚毅地让昨日重现。
穆康弹完整首新作,一转头就发现楼道里鬼鬼祟祟站了几个人,正以一种饥不择食、双眼泛绿的劲头盯着自己。
穆康:“……都没吃饭吗?要叫外卖吗?”
冷场担当真不是吹的,煞风景技能点得快爆机了。
管啸从玄关里翻出拖鞋分发,众人自力更生地穿好,关门进屋。管教授转身又马不停蹄地去厨房烧水泡茶了,邱黎明走到钢琴前拿出琴,其他人纷纷在沙发落座。
小提琴的谱子已经放在了钢琴边的谱架上,穆康给出a4,邱黎明拉了几个空弦,对音结束。
客厅灯光温暖明亮,夏树正襟危坐,翘首以盼演出开始。
邱黎明夹着琴:“我活动一下。”
穆康用钢琴给了几个小提琴的音:“不难。”
邱黎明的琴声多情大胆,穆康新写的这首作品正需要这种情绪,就像为邱首席量身定做一般。穆康把和声情绪详细解释了一遍,边唱边挥手,带邱黎明一段一段地走。
这种碎片化的重复一点都不好听,满心期待的夏导演在一边坐得都快睡着了,悄悄问管小小:“怎么这么无聊?”
管小小低声说:“练琴就是这么无聊,就像你们剪片似的。”
夏树:“比我们剪片还无聊。”
“因为穆康排练的时候特别严格。”管小小解释道,“要求很多。”
夏树:“看出来了……你们也受得了啊。”
管小小面无表情地说:“全国范围内受得了的人差不多都在这儿了吧。”
两人练了近一个小时,直到管啸给众人添第四轮茶,穆康终于说:“行了,来吧。”
邱黎明长出一口气:“先休息一下。”
他把宝贝乐器放回琴盒,转头先去找烟,刚一打开柜子就惊呆了:“你的……烟呢?”
穆康:“在那儿啊。”
邱首席举着仅残存一包烟的软装中华:“只有一包了?”
穆康一愣,站起身走过来:“是吗?”
陆西峰奇道:“你不是号称必须得时时保留五条以上囤货,否则没法活下去吗?”
穆康低头看了看烟盒:“我……忘了。”
夏树和管啸异口同声地说:“这他妈都能忘?”
管小小:“怎么忘的?快教教这几位老烟枪”
穆康犹豫着说:“大概我最近在……减量吧。”
他想了想,忽然觉得大概就是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