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悄绕道。
还有一些人比较精明,他们暗自坚信“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在心里盘算着癞蛤丨蟆和天鹅公主不会在一起太久。他们耍了点小心眼儿,和百货站保持着若即若离、隔三差五的关系,警觉地嗅着风里的气味,等待出手的时机。
只是他们万万没想到,韩小芸不但和那男的谈了朋友,还真的结婚了。
这件事倒是让百货站的其他姑娘们高兴了很长一段时间。
常来追逐韩小芸脚步的男士条件都相当好,她们背地里笑韩小芸不长眼,顺便卷起裤腿狠狠下水捞鱼,把伤心的男士们瓜分了个干净。
时间一久,尘埃落定,大家纷纷叹气熄火,各自成家。
韩小芸成为了无数男人心口的朱砂痣。
有一天,她突然毫无预兆地不来百货站上班了。
又过了一两个月,挺着大肚子累死累活正站柜台的同事们才听说,韩小芸刚刚发现自己怀孕的那天,她男人就让她炒了百货站,在家安安生生地养胎,进出家门跨一道小小的门槛都有婆婆亲手扶着。那男人借了一把气丨枪,天天去山里打山鸡、野鸭,婆婆炖好后连汤都不沾一滴,全部端到韩小芸桌前。
平时酸韩小芸酸得最起劲儿的那几个人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沉默了很久。
被人疼惜是生活里的一勺糖,虽然甜蜜,但无法改变贫穷的本质。
昔日的同事到韩小芸家来看望她,提着百货站新进来的江南点心和内蒙火腿。
她们身上穿的新潮的衣服叫什么名字,韩小芸的男人说不出,她们提的皮包是什么洋气牌子,他也不懂,但他依稀记起,以前他媳妇是这些女人里最漂亮最耀眼的那一个,当年有数不清的王八蛋想请她看电影。
那时候他手巧的亲娘给没出世的孩子做了许许多多的小衣服,冬天的夏天的,刚出生穿的会跑路穿的,能一直穿到3、4岁。可饶是他再怎么粗心大意,翻了翻衣服也觉得那些花色非常眼熟。
似乎都是大人的旧衣服改成的。
他蓦然发现,人活着并不是吃饱就行了,他媳妇应该过最好的生活。
孩子出生在正月十五,是个男孩,邻里都来恭喜。
男人觉得无所谓,他并不怎么喜欢孩子,他更喜欢他媳妇。这小东西在他心里纯粹是子凭母贵,他连看都懒得看。
韩小芸生完娃睡了一大觉,一觉醒来巧笑倩兮,依然是十几岁的少女模样,还没出月子身材就恢复得和从前一样了。男人把家里能抠出来的钱敛了敛,拿其中的一大半到他媳妇从前上班的百货站买了一块贵得无人敢问价的纯羊毛呢,给韩小芸做了一件大衣,剩下的钱交给他娘,当作家用。
他自己一分钱没带,出去找活干了。
临走之前,他跟韩小芸说,你要是能等我,明年我一定给你买比这更好的,要是明年过年我没给你买,或者你不想等我了,就穿着这件衣服,趁年轻,想去哪就去哪。孩子你想要就要,不想要就扔在家里。
男人在矿井附近跟一帮眼里只有钱的人混在一起,里面有民,有官,也有警。这些人各有各不能退缩的理由,不要命了才敢在这儿混。
他混了不到半年,站对了队,跟了个明白人倒卖原煤,赚得了第一桶金。那是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桶金”,一捆捆百元大钞用大号的旅行袋才装得开。
不到中秋节他就回了老家,县城里小小的百货站他根本不放在眼里,直接到省城把最时髦的羊皮手套、金扣儿小皮包,水貂毛大衣一口气儿全买了回来,比工薪阶层的消费水平高到了不知哪里去。
韩小芸当然还在家,和他娘在一起带孩子。彼时他儿子刚刚会自己坐起身,胖胖的可爱得不得了,但他对这个小吸血鬼没有好感,抱都没抱就催促韩小芸给小子断奶。
韩小芸换上新行头,对着镜子转了个美美的圈,无意中感叹了一句:嫁给你真好。
她男人其实是有点陋习的,游手好闲久了的人都有这么个毛病:有今天就不考虑明天。
男人回来的路上抱着旅行包,估摸着这些钱养韩小芸一辈子不成问题,本来打算以后就在家逍遥自在,再也不上矿了,可听了这话,他又想到总是推陈出新的百货商店,和那些他还没买过的金银首饰,珍珠翡翠。
在家呆了几个月,过完年,他狠下心出了门。
这回他摸清了门道,把本家的兄弟也都叫上,共同赚了第二桶乃至第二十桶金。煤改消息刚传出来时他身边的所有人都在破口大骂,惶惶不安,而他当机立断掏钱建起了“腾飞洗煤厂”。
从那时起,他不再是二道贩子,摇身一变成了当地著名企业家。
那些年最流行的不是去英国、美国旅游,是去俄罗斯。
男人带着韩小芸和他的一干兄弟以及家属们去俄罗斯旅游,导游领他们玩的地方有一个马戏团,白天表演狮子钻火圈,晚上表演“特殊专场”。门口的洋妞穿着另女人看了都脸红的三点式,身材高挑丰满,浑身散发着热情奔放的香味,手里拿着一张中文纸牌,画着鲜红的大嘴唇,写着“男士观看”,门票一千元人民币一张,表演到天亮。
导游狎昵地笑笑,拢着手小声说这是必看的节目,不看就白来了。
他们兄弟几人手里的钱多得是,区区一千而已,眼都没眨就买了票,霎时间,身边几个白天买洋货买得红光满面的媳妇们一下子六神无主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