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部门在打申请之前都是跟沈俊彬提前商量过的,第一步传到他这儿来是请他检查一圈看看内容和措辞有没有什么问题。申请按照固定格式,言简意赅,他逐字滤过一遍,没毛病的挥手就签了,交给秘书叫她拿出去继续往上报。
营业日报他手机里也有电子版的,来前他已看过了,只不过白底黑字的数字密密麻麻看起来比较费眼,秘书会用彩色荧光笔划出西餐的部分给他。为不辜负同事的心血,他拿起来又看了一遍,确认和他印象中的无误。
最后是一封信,信封上公式化地印着“餐饮总监沈俊彬”几个字,也不稀奇。从他入职之后,他的大名和职位就在百翔以及明泉的门户网站上有载了,全国各地的供应商常常会收集五星级酒店餐饮部门的资料,给他寄来产品图册以及试吃、试用品。
沈俊彬捏了一把信封,感觉它作为毛遂自荐的产品图册有点儿过于薄了,于是随手拆开,抽出里面唯一的一张纸。
三个夺人眼球的大字映入眼帘——
第63章
盛骁不清楚地球上有多少亿人口,也没盘算过有多少人会想跟他聊天,他只知道某些话即使跟特朗普谈了也没用,此时此刻唯有沈俊彬的金口玉言才能做数。
他的一颗心兀自燃烧到月落西沉天破晓,累得睡着了还在梦里和沈俊彬的小手牵牵绕绕,一觉醒来虽然不确定自己想说什么,但就是极有倾诉yù_wàng。
偏偏左等右等,沈俊彬都不回来。
就凭这小子伴驾来迟,也该打五十大板。
盛骁并非宠辱不惊的高人。大多数情况下他宠受得多了,可以做到真的“不惊”,但冷落于他而言十分罕见。他醒来两小时后开始耐不住寂寞,伸了个如怨如慕的懒腰,拨了电话。
沈俊彬接通之后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声音朗朗传来:“您好,我是沈俊彬,请讲。”
“哦你就是沈俊彬啊?”盛骁找茬一般,语气不善,同时机警地竖起了耳朵,听到电话中传来不远处计算器按得飞快的哒哒声,估摸着两边会计正在对账。
他压着声音问:“你这个人怎么回事?你怎么能让我一觉醒来独守空房呢?昨天你说的什么你忘了?几点回来?”
沈俊彬笑了笑:“好,没问题。等您有时间了,我们再详谈。”
他最后两个字的尾音收得像条尾巴卷了一卷,好像真有什么秘而不宣之事需得面授机宜似的。盛骁嗤了一声:“行啊,我是要跟你算账。”
沈俊彬仍客气地笑着:“谢谢,多亏了您的支持。”
“我还支持你了?”盛骁一拍沙发扶手跃然而起,“你看你回来我不收拾你!啊?我感觉你现在不得了了哦哟……”
不等他南腔北调地“哟”完,沈俊彬就打断道:“好的,那谢谢您,再见!”
“什么?喂!”盛骁看了一眼屏幕,“……”
他的那一跃,并没能跃出寂寞的圈外。
被挂了电话的盛骁心里骤然升起一股和无端挨了一掌的沙发扶手如出一辙的委屈,不禁腹诽知人知面不知心,看不懂自己谈的这是哪门子对象,一点儿没让他乐不思蜀不说,还叫他上赶着看人冷脸,睡醒觉起来没有热饭可吃只有热气可生,真是吃了大亏。
手机一震,以示他比挨打的沙发地位好歹还是高了那么一点儿的。
沈俊彬发来消息:“我也想你了。”
“……”盛骁瞬间原地蹦了起来,满口的大白牙得见天日,把五个字津津有味地看了十遍。不过确认自己没看错后他随即冷酷地把手机远远一丢。
这小子这发的是什么东西啊?啊?这里又没人给他发信息,难道谁说想他了吗?
夜里十点半,沈俊彬从天而降。
盛骁门神似的往玄关一怼,几乎要将人挤到墙角去,劈头盖脸地问:“怎么这么晚?”
沈俊彬手里提着几盒快餐店外带的饭菜,不紧不慢地换完了鞋,既不因站在这么一小点儿地方行动窘迫而皱眉,也不急着突出重围。
他的视线越过盛骁的肩膀,扫了一眼灯火通明的客厅和关着的电视,眼睛微微睁大,不答反问:“你就干坐在这儿等我?”
沈总监的模样真的是非常清纯,非常无辜,下巴掩在竖起的风衣领里,遮得他人好似又清瘦了一圈,一双眼睛迎着吊灯被照得清清澈澈,仿佛他的那些机关算尽今天都没带上楼来,来的只这么一个单薄的人儿而已,谁也不可以对他大声讲话。
饶是如此可人,盛骁还是觉得他明知故问得有点可恨,眯着眼道:“您不是对账吗?怎么对个账能对到半夜?”
“我来历城之前,自助餐厅有笔账一直挂着。”沈俊彬悠悠然地说,“也不多,就是重汽的接待团队当时的几次工作餐漏签了,趁着今天一趟都给整理了出来。对账对到六点,等开完票、办完款就已经到饭点儿了。人总得吃饭吧?总不能人家配合我工作结完了款,我转脸就不搭理人家吧?所以我陪着他们一起在自助餐上吃了点东西。吃完饭之后我回去处理了部门里的事,再开车过来,不就到现在啦?”
说完,沈俊彬冲他一笑,微微点头致意:“汇报完毕。”
他这一点头,很像平时在晨会上向领导汇报工作的架势,盛骁霎时感觉自己的地位平白上升了两阶。
但可惜平白就是平白,上升的同时他也像被拔苗助长、刚刚登基的皇帝一样心里没谱,暂时没适应新地位,于是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