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没有说话,由着他哭,等到花篱哭得累了,他才轻轻地托起他的脸,用拇指拭去他脸上的泪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我明白,那个时候,是我没有告诉你真相,我不怪你。”
听了这话,花篱整张脸都皱成了一团,忍不住“嘤”地一声又哭了起来。
“鹤影……鹤影……”他又把脑袋埋到他的怀里,太好了!鹤影原谅他了!
“可是……”
鹤影却轻轻推开他,抬起他惨兮兮的脸蛋,轻声叹息。
“明明知道我受了重伤,你却还是选择丢下我——第二次,”他目光忧伤,看着花篱的眼睛,低声说道,“你还是选了你的元明山,而我,就只能等着,等着你安顿好了你的赤蛇大王,或许还会记得回来找一找我在哪里,等着你回山照顾好这山上的妖怪,再回来看一眼我死透了没有——我宁可一辈子都不要想起来,花篱,你就是这么做给我看的,不是吗?我又有什么理由相信你?发誓?你不觉得可笑吗?你有什么资格对我发誓?”
花篱呼吸一滞,急得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我……”
鹤影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脸,低沉的声音甚至带着些轻怜爱意,可是说出的话却绝情无比:“你看……哪怕是现在,你还想要我留在这里,陪着你守着你——你既想要你的元明山,要你的大王,又想要我——你甚至都没有把我摆在前面!呵呵,你告诉我,你口口声声说喜欢我,可是,你把我当做什么了?”
花篱抓紧了他的衣袖:“我……我想和你在一起,我把你当做,当做……”
鹤影终于冷笑出声:“你不必说了,我就算是个废物,也不至于低贱到这等地步!”
元明山上的妖怪们这天突然发现,花大人的心情似乎十分地低落,整个人像丢了魂儿似的,病怏怏地在洞府里走来走去,办事儿也十分地不利索,好似被人揍了一顿似的。
但是他虽然法力不济,可是元明山上哪有妖怪敢揍他呀!
那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闲的无聊的大家都很好奇,背地里聚在一起悄悄地咬耳朵,猜测着花大人今天突然一反常态的缘由是什么。
——会不会和小白鹤有关?
——可是,小白鹤那么可怜兮兮的,哪里敢让花大人吃苦头啊!
——嗯嗯……肯定不是小白鹤!只有花大人蹂躏小白鹤,哪有小白鹤欺负花大人的道理!
可惜,没过多久,妖怪们的结论就被现实狠狠地推翻了。
因为鹤族一表妖才,fēng_liú倜傥的鹤彰大人来了。
当他们看着鹤彰大人从花大人的房间里把“奄奄一息”的小白鹤抱出来的时候,在目瞪口呆之余,都不由地暗自在心里鼓起了掌。
原来花大人之所以这么死气沉沉的,是因为他拐走小白鹤的恶劣行径终于曝光了,鹤彰大人要来拯救小白鹤了呀!
众妖怪目送着鹤彰大步离去,在心里纷纷默默地祝福饱受欺凌的小白鹤能够走出阴霾,重获新生,哪知道回过头,就看见花大人两眼红红,失魂落魄地从房间里走出来。
一看到他这幅模样,众妖怪又都有些于心不忍了。
唉,说起来花大人也是可怜啊,还不是因为孤家寡人地打了几百年光棍,又被心上人抛弃了,没人要,才会变成这样的,如今,连唯一的小白鹤也没了,真是……
唉……
众妖怪们很是为此事纠结了一番,可是纠结完了,回头该干嘛还是都干嘛去,只余下花篱独自坐在过道上,伤心欲绝。
鹤影临走时的话一直在他耳边回响。
他……他既想守住元明山,又想和鹤影在一起,真的……真的有那么自私吗?
六十九
鹤彰推门进屋,看见鹤影坐在轮椅上,对着大厅正中的丹炉一动也不动。
他看了一眼只被稍稍动了些许的饭菜,叹了一口气,走到他身边,装作漫不经心地斜过眼去看他。
鹤影面无表情,只是定定地看着丹炉里跳动的火光,眼底如古井无波,看不出一丝一毫他预料中的失落伤感,但也完全不见别的情绪。
“唉……”他重重地叹了口气。
鹤影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复又回头,不紧不慢道:“兄长何事叹息?”
鹤彰轻咳一声:“你……你既是为了那只小狐狸精,才放弃了修仙,事到如今,往好的方向想,闹开了,也就安安心心地修仙去,倒也挺好的。”
“兄长真是这样想?”鹤影嘴角一勾,有些自嘲地说道,“只是……以我如今心境,怕是没那么容易。”
鹤彰摇头叹息:“你自小便是如此,虽说你……身子有些不便,往日里执着于修仙一道,我也不是不能理解,只是,凡事求全太过便是魔,我看,那小狐狸精虽说没什么良心,对你却也算是赤诚一片,你既然放不下,又何必非要同他斤斤计较?”
鹤影听了这番话,沉默了一会儿,又突然笑道:“兄长也说了,我为了他放弃了那么多……只可惜我偏偏就是个斤斤计较的,付出了多少,就一定要得到多少。”
他的眼里火光明灭,语气飘忽得仿佛在梦里。
“如果得不到想要的那么多,那我宁可一分也不要。”
花篱坐在桌前,呆呆地看着桌子上的一大只猪腿。
玄明坐在对面,开心地说道:“是不是很香啊?快吃吧快吃吧,很好吃的!我一口都没吃,都留给你了呢!”
花篱嘴角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