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奉命,将密函交于钦差。”
刘瑾晕船恐高,身边人也没好到哪里去。
日夜赶路,不算什么。穿行半日,当即脸色煞白。
见到顾卿,当即行礼。怎奈脚步虚浮,差点趴到甲板上。
“见过顾千户。”
赵榆秘密前来,刘瑾又在岸上,自然不晓得顾卿已经升官。兼顾卿一身白泽服,长随口称“千户”,并不意外。
“密函何在?”
“刘公公吩咐,需交到钦差手上。”
长随话落,顾卿身边的校尉立即出声喝斥,绣春刀出鞘三寸。
“大胆!”
东厂领班出身锦衣卫,番子却同南北镇抚司没什么瓜葛。
被校尉喝斥,长随神情微变,却是执意要见杨瓒,不肯当面取出密函。
顾卿举臂,拦下校尉。
“杨御史在舱室,随我来。”
转过身,竟是直向二层舱房走去。
长随站起身,立即快步跟上。
京城
江南奏疏一封接着一封,剿匪、地方官员贪污、奸商勾连匪盗、匪首落网,一桩桩消息,接连闻于朝堂。
溅起的水花的确不少,得来的关注,却远远比不上另外一件事。
豹房!
有了江南送回的金银珍宝,朱厚照财大气粗。为铸造更多官银,消化倭国运回的银矿石,豹房非建不可。
谢丕归来之后,未得天子旨意,始终守口如瓶。
谢迁都没摸出门道,遑论朝中文武。李东阳隐约知晓些内情,只不好明言。况且,先帝小祥不久,天子便大兴土木,的确欠妥。
对建造豹房一事,朝中文武多持反对意,即使内阁不表态,直谏的奏疏也是如飞雪一般。
对此,朱厚照的态度不见半点缓和,愈发固执己见。
无论奏疏内容,即便锦绣满纸,说出花来,照样驳回去。被谏得烦了,直接一句话,有钱,任性。
“陛下,拆毁旧坊,工程浩繁,靡费不赀。”
“朕有钱。”
江南送回的金银,可建造上百个豹房。
“陛下,大兴土木,非善之举。”
“朕有钱。”
广祭山岳河川,土地宗庙,多供奉祖宗香火,非善也会变成善。
“陛下,增发工匠之役,恐引来民怨。”
“朕有钱。”
多发工钱,每日三顿,顿顿都能见到油腥,工匠非但不会叫苦,更希望工期能长一些,晚些结束才好。
总之一句话,朕有钱!
别说盖作坊,就算造行宫,,同朝中无干。
朕花自己的钱,管得着吗?
哪凉快哪歇着去。
群臣瞠目,无言以对。
张太后得知消息,坚决站在儿子一边,再次取出私房钱。陛下手头紧,哀家有钱,尽管花。
豹房建完,再造虎城象坊,哀家全部支持!
群臣倒吸一口凉气,嘴里发苦。
或许是嫌文武百官还不够头疼,两道敕令,直接将结成的短暂同盟分化,文武两班不得不大眼瞪小眼,重新站队。
“擢升锦衣卫千户张铭北镇抚司佥事,管豹房事。”
乍听,敕令并不出奇。
锦衣卫是天子亲军,掌管天子游乐之所,并不出奇。
问题在于张佥事的老爹,是英国公张懋!
南京之地,魏国公府跺跺脚,地面都要抖三抖。
神京的勋贵功臣,英国公府绝对是领头羊。
如此一来,勋贵功臣的立场不得不开始转变。
即使再反对,言辞也不能过于激烈。无论如何,必须考虑到英国公府的面子。遇他人太过分,更要出言制止。
因其多为武将,立场改变,自然同文臣的关系割裂。
本来是君臣对峙,很快变成三方牵扯。
水越搅越混,朱厚照半点不耽搁,口谕营造内官监掌印陈宽,加紧动工,立刻拆房子!
群臣在朝上打嘴仗,内官监掌印少监发工匠三百人,开始在皇城内敲敲打打。
文武尚未吵出结果,虎城象坊已被夷为平地,重新打下地基。
怀揣银角,打着饱嗝,匠人民夫的工作热情极高,开足马力,挖土砌砖,压根无需监工。
谁敢叫停工程,他们就和谁急!
事情发展到这般地步,群臣让不让步,都不再重要,更抵挡不住天子大兴土木,“修改”皇城的热情。
七月中旬,杨瓒请设卫所的奏疏递送京城,豹房已拔地而起。
这次君臣对峙,以朱厚照大胜告终。
早朝之后,朱厚照登上宫墙,咯吱咯吱咬着硬糖,俯视皇城内的工地,生出感慨:钱是好物,多多益善。杨先生的奏请,当可应允。
雏鹰展翅,少年天子继续四十五度角生长,愈发茁壮。
第一百零八章大喜
正德元年,七月下旬
工匠役夫不辞劳苦,连日赶工,高墙作坊陆续竣工。
原本虎城所在,已被三四米的高墙围拢,只南北两面建门,以铜锁把守。除佩木牌的役夫工匠,巡视卫军也不得轻入。
紧邻虎城,为鹁鸽房所在。同样墙壁环绕,铜锁把门,外人轻易不得窥伺。
原本养豹房舍,被彻底拆除,木料栅栏俱被移走。
土石砖墙推倒,重新打下地基,建造成排房舍。南北东西开出四门,分别铺设石路,连通虎城鹁鸽房旧址。
路旁设守卫,严格盘查。
除工匠役夫,监工中官,巡视锦衣卫,他人一概不许靠近。
张铭奉敕令管豹房事,随房舍陆续竣工,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