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庆当即愣住,刚从包袱里取出的布鞋,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没了?”
杨瓒用力咬着腮帮,点点头。
杨庆没说话,好半晌,才滑下圆凳,蹲在地上,捡起布鞋,发出一声哀叹。
“这、这让我怎么和他爹娘说啊!”
“六叔,杨土是为了救我,才没能出来,都是我的过错。”
“四郎别胡说!”杨庆抬起头,揉揉眼眶,“要怪也是老天无情!可查出是怎么起的火?”
杨瓒摇头,想起锦衣卫查明的消息,压在心底的痛楚又将上涌。只得用力握拳,死死咬住嘴唇。
还不是时候。
杨土的仇,终究要报。但不能告诉六叔,至少现在不能。
乍闻杨土的死讯,堂内轻松的气氛一扫而空。
杨山和杨岗又成了锯嘴葫芦,杨庆蹲在地上好一会,才搓搓脸,重新站起身,坐回桌旁。
庄户人心思淳朴。
名为杨瓒的书童,实际上,杨土多被当做族里后生看。猛然听到人没了,杨庆很是难受。
“人葬在哪?”
“在城西郊外。”杨瓒道,“我本想着,等回乡省亲时,将他一起带回去。没想到,事情一件接着一件,直拖到现在。”
将包袱放到一边,杨庆叹息一声,道:“四郎几次送回书信,族里都晓得你有难处。不提在朝廷当官,就是到店铺做个伙计,也得小心再小心。再者说,不是四郎考中进士,族里的冤情也不会昭雪。”
“六叔,我有今日,都是仰赖族中。”
“四郎性子仁厚,族里都晓得。”杨庆的语调终于有了几分轻松,“四郎还不晓得,报喜的差官到了涿鹿,县衙里的二尹亲自到里中道贺。”
“县衙二尹?”
“可不是。大令忙着审案,脱不开身,也派人送来贺仪。”
想起当时的情形,杨庆和杨山兄弟都是与有荣焉。
虽在孝中,且族长不许没有张扬,但族人的喜意却是遮掩不住。里中老人都同意,在杨氏祠堂前为立一座功名坊,世代传续,激励后代子孙。
“功名坊?”
杨瓒吃惊不小,这事他怎么不知道?
“已报知县中,族里出钱出人丁,地基打好,这月就能造好。”
“这……合适吗?”
对于牌坊,杨瓒的了解不多,仅止于表彰忠义节孝。他从来不晓得,考中进士也能立牌坊。
“四郎考中探花,别说涿鹿,宣府都是凤毛麟角。”杨庆说着,又搓了搓手,“话是二尹说的。当时,里中老人都在。若是不合适,老人也不会提,二尹当场就会否了。”
“已经开始动工?”
杨瓒仍是担心,总觉得这事有些突然,心里不踏实。
“为何信中未说?”
“是族长的意思。先瞒着四郎,等建好了,再给四郎准信。”杨庆道,“四郎不必担忧,族长特地让人打听过,造在祠堂前不犯忌讳。前朝,临县有个二甲传胪,就在祠堂前立过功名坊。”
杨瓒点点头,又听杨庆道:“另有一件事,族长和三叔都惦记着,让我问问四郎。”
“何事?”
“四郎的亲事。”
“亲事?”杨瓒猛的蹙眉,“可是先时来过京城的商家?”
“当然不是。”杨庆连连摇头,“那家的闺女不好。为这事臊脸,十叔一家出门都抬不起头。”
杨瓒不解。
“可是出了变故?”
“岂止!”杨庆道,“当初分明说好,先不过礼,也不声张,等着除服再商议。四郎可都晓得?”
杨瓒点点头。
当初,天子诏令各地,举送美人入京。
这门亲多是权宜之计。他本以为风头过去,事情就能了结,莫非这里面还有缘故?
“这是口头约定,族里知道的不多,我也是事情闹起来,才听族长说起。”
杨庆脸色变得难看,又是一捶桌子。
“要我说,当初就不该同意!那商人看着不错,谁知心却是黑的!更有个省事的婆娘!那闺女也是面上一套,背地里一行,别说给四郎做妾,端茶倒水都要脏地!”
“六叔,究竟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杨庆道,“事情说定后,那商人是不是来京城见过四郎?”
“的确到过福来楼。”杨瓒道,“留下两只箱子,言为表礼,并未照面。”
“那就对了!”杨庆怒道,“商人在外边走货,家里的婆娘不知怎么得到消息,逢人便说,四郎定下家中闺女,明年就要八抬大轿娶进门,做诰命。还说家里男人给四郎送了两箱金银,四郎在京城花用的都是妻家的钱财!”
杨瓒瞪大双眼,一时之间,竟忘记如何接话。
世上竟有这样人?
“十婶见过那闺女,说模样不错,性格也好,结果却是看走了眼!”
显然是想到什么,杨庆咬牙,黑红的脸膛涌上一层厌恶。
“黑灯瞎火,被人撞见和外八道的表哥在后院鬼祟。要是知道羞耻,就该悄无声息退了亲,也好保住脸面。偏做了不承认,还要哭天抹泪,说什么杨氏嫌弃商户,要毁亲另结官家,设套陷害!”
“都是黑了心的,自己做下腌臜事,还要带累四郎的名声!”
“就是!”杨岗道,“十爷爷当时就摔了拐杖,十奶奶领着几个婶子找上门,抓着那母女要里正做主。”
“里中的老人都是见证,不是那家的当家男人在外,必是要浸猪笼!”
事发之时,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