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散发着些许霉腐的味道。
墙边的禾草堆上,一群小虫胡乱飞舞着。
视线可以看到围栏外面的一片宽阔的厅室,里面有给犯人画押的案台,有十字形的人桩,还有各色各样的刑具。
那厅堂中央的牌匾上,写着“正行堂”三字。
笔画刚劲有力,但即使这样,也无法驱散这个地方的阴森寒气。
莫离伸手,将那些飞舞的小虫捻了一只在手上。
那小虫挣扎着,扑腾着薄薄的翅膀。
“你会动啊?真好……”
莫离松开指尖,让那小虫飞了开去。
在他上头很高的地方,是一个采光通气的小窗。
莫离指着那小窗,对那些小虫轻言道:“出口在那儿呢!赶快走吧,别在这呆了……”
可惜那些虫儿们并不领情,只是一味地在莫离身边胡闹着。
那铁窗外彰显着魅力的名为“自由”的东西,对这些小生灵来说可能是没有意义的。但对于他自己,却是一种过于遥远的梦想。
莫离叹了口气,道:“也好,有你们陪着我……”
莫离是被天道门门下地位仅次于门主韩子绪的四大长老从暗室中弄出来的。
韩子绪此时,正因公务而远在西南祁门山的落云庄赴宴。
所幸那四位长老虽对莫离是一言堂内奸的事坚信不疑,但再怎么说这四人也是天道门中德高望重的老前辈,做起事情力求罪证确凿,断不会让草菅人命的事情给污了天道门正道大派的名声。
那四人之前也有尝试着审问过莫离几次,但又见眼前这平凡瘦弱的男子因为长期被囚禁于暗室之中,神智飘忽不定,根本无法按照正常人的逻辑答上话来。
看着莫离的状态,若是动刑,估计证词还没有拿到手,人就要先被打死了。
四位长老无奈之下,也只得先暂时将莫离关在正行堂中,待他神智恢复一些再来审问。
莫离被带走一事之于韩子绪来说绝对要比在落云庄赴宴来得重要。
韩子绪那边一收到关于此事的飞鸽传书,便立刻动身回程。
待四位长老收到消息时,韩子绪离到达此地仅剩下一日路程。
必须赶在韩子绪回来之前将事情真相问出来。
四位长老将莫离提出牢来。
莫离被绑在那人形桩上。
那身着青衣的苍长老沉声问道:“我们收到密报,说你就是一言堂派来的奸细,你是否认罪?”
莫离在正行堂里呆了几天,神智渐渐地也缓了过来,虽然还是有些迟钝,但也能将旁人的话听进去了。
他歪歪头道:“一言堂?”
“咯咯,是一种糖吗?好吃吗?”
“混账!”
身着红衣的赤长老怒道:“不要再装疯卖傻,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不然别怪我们对你不客气!”
莫离眨巴着眼,似乎没把赤长老的威胁放在眼里,反而把视线移到自己脚下,微微用脚尖拨弄着木桩下的碎石子儿。
白长老伸手止住了暴躁的赤长老的动作,捻了捻花白的长须道:“你若不说,我们就将你交回给门主处置。你还想被关进那暗室中吗?”
莫离一听到暗室,立刻惊恐地抬起头来。
他摇晃着自己的脑袋,身影颤抖。
“不要!不要送我回去,我不要去那里,我不要被关……”
那白长老见自己计谋得逞,老脸上闪过一抹得意之色。
“那你告诉我们,你与一言堂堂主文煞究竟是什么关系?”
莫离的眼神中尽是慌乱,他努力地在脑海中回想着一些模糊的东西。
“文煞?”
白长老知道莫离心智受损,强求不得,便软了语气耐心地诱起供来。
经过多番提醒,莫离才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
“文煞,哦……”
莫离抬头望望天,说道:“他让我偷东西,我就偷给他了。”
四名长老大喜过望。
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之前他们还担心莫离会嘴硬不招,现在看来那些担心都是多余的。
“他让你偷什么东西了?”
莫离砸吧了一下嘴,许久之后,皱眉道:“我不记得了……”
那身着紫衣的长老想了想,拿起放在刑案上的纸张问道:“是不是让你偷这个?这个是信,你认识么?”
莫离看到那页白纸,立刻点头道:“嗯,是,就是这个,上面还有很多黑黑的字呢!”
听言,为首的苍长老愤怒地拍案而起。
“祸起萧墙!果真是祸起萧墙!”
其余三人附和道:“想不到向来洁身自好的韩门主,竟然会为了这样一个其貌不扬的男宠失了分寸!”
“实在是天道门之耻,天道门之不幸啊!”
便就在那四人商议着要如何处置莫离与如何弹劾韩子绪的时候,正行堂外忽然传来骇人的杀伐之声。
赤长老皱眉道:“是哪些个不知死活的东西,竟敢来此捣乱,让我和老紫出去瞧瞧。”
便就在这说话的当口,门外的喊杀声更甚。
苍长老知事态不妙,点了点头,让赤与紫先行出门查看。
转过身来,苍长老对莫离道:“虽知你也是可怜之人,但你既然做出了危害天道门之事,我们也只得清理门户了。”
“韩门主虽然处理有误,但这等丑事断不能被宣扬出去。今日杀你,也算是为那些冤死于一言堂刀下的弟兄们讨回公道了。”
莫离看着苍长老自腰间拔出的闪着寒光的长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