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出来。副将们一个个钻进了帐篷里,我和朱颜血便去找事务总管要了两个帐篷先安歇下来。
待朱棣他们的会议结束,已经大半晚上了,朱棣这才找人来唤我们一起去用晚餐。
行军在外之时,朱棣一向吃得很简朴,和手下的士兵们无异,这是他的习惯,也正是士兵们敬服他的原因之一。我很早就了解到这点,所以看着桌子上的稀粥和几碟小菜的时候,并没有什么惊讶,朱颜血却一脸的不高兴,确切的说,是半脸的不高兴----她那露出来的半张依旧姣好的脸上,全都是不满,皱着眉头,好像那些吃食跟糟糠一般,难以下咽。
此时只有朱棣,三保,我,朱颜血,大家都端着碗吃了起来,只有朱颜血并不动筷子。朱棣望了她一眼,微笑道,“朱女侠,怎么了,饭菜不合胃口吗?”
“堂堂北境的王爷,出兵作战,便吃这个东西吗?”朱颜血毫不客气的说道。
朱棣笑了笑,“哦,对不住,忙忘了,今儿并没有叫厨子加菜,本王忘记有客人在了,我们自己人都是吃这个。”
朱颜血这一下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了。吃,便说明自己骄纵无常,不吃,便说明自己承认了自己不是这里的自己人。脸色变换几道,十分难看。好在三保已经迅速的唤人进来,要求去再端几个菜并一盘窝窝头过来了。朱颜血却已经站起身来,拂着脸面冷冰冰的道,“启禀王爷,我今儿不舒服,暂且不用餐了,你们自己吃吧。”
说着便往外走去,朱棣并没有说话,三保却举着碗喊道,“喂!我叫了加餐啊!”朱颜血却已经没有了踪影。三保撇了撇嘴,“看来她们山头上的伙食不错。”
我忍住笑,用筷子敲了他一下,“不要贫嘴。”
饭后,朱棣与我一起在营地散步,并且告诉我,李景隆早八百年就已经带着朝廷的士兵跑得影儿都没有了。可是这济南城内的民众却自发组织了起来,抵死顽抗,誓不开门,因为抵抗的都是普通百姓,又不能用平常对付敌人的手段去对付他们,所以竟然一时成了僵持之势,如何也攻不进去。
我皱眉道,“那总也有人在组织这些百姓啊,想不到济南城内还有这样的厉害人物,能把一城的人民凝结的这样紧密。”
朱棣冷笑一声,“你就是死也想不到这人是谁。”
“朝廷中还能领兵的几个大将你我闭着眼睛都能数出来,你既这么说,那这个人一定不在那行人之列。济南,这里是济南,山东参政是个饱读诗书刚正不阿的人,你我和他几年前有过接触,或者说……有些过节。王爷,你是不是没想到,秀才遇到兵,竟然是兵干不过秀才?”
朱棣似笑非笑的看着我,伸手在我头上摸了摸,“看来我又低估了你。”
“铁弦虽是书生,别说作战,只怕连一本兵书都没读过,竟有这么大的本事,我想他和你是一样的。城破了,便打算以死殉城。作战虽然讲究的是策略,实力,但有时候偏偏是那股子不给自己留回头路的决心。就好比你一路打来,一直抱着不赢便死的决心一般。”
朱棣看着我,脸上带着欣赏的笑意,“你的脑袋里究竟装着什么?”
“不管装的是什么,对你没有二心。”
我和朱棣在月光之下对视,他哈哈大笑起来,将我揽在怀里,柔声道,“对不起,上战场以来,就鲜有时间陪伴你。”
“我不是一直在陪你吗?”我反问道。
朱棣并没有回答我,而是靠近了我,双手抱住我的头,细细的看着我的眼睛,“你说话的时候,眼睛里有光,聪明的光,和天上的星辰无二。”
“我如若是星辰,那你便是月亮,我是围着你转的。”
朱棣抬头看向天空,星空璀璨,一轮满月挂在中空,四周是啁啾的虫鸣,寂静中仿佛只能闻得朱棣的呼吸声。他突然轻声道,“我们看到的星星小的可怜,月亮倒好像大了许多,只是它们离我们都是那么远,谁又知道那些星星是不是在更远的地方发光发热,所以显得倒比离我们近些的月亮小呢?”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朱棣,简直不敢相信这种言论是从他的嘴里说出来的!朱棣见我发愣,揉了揉我的肩膀,“傻丫头,我不过说几句世人听来大逆不道的空话,你倒呆住了。”
“不,这不是空话。也许你说得对呢。有的东西看起来渺小,其实很强大,有的东西看起来空有块头,也许很虚弱。咱们要不畏强权,戳破那个纸老虎。”
朱棣轻声道,“你赶了这么多天路,快回去歇息吧。”
“你呢?”我有些奇怪,往往这种时候,朱棣都是会邀请我陪他做事,或者直接便让我在他的帐篷的歇息的。
朱棣的眼神中有些躲闪,“我还有些事要找副将们商量。济南虽然不是真老虎,却也不是纸老虎呢。”
他搬出了副将,我也不好再说我也可以商量的话了,只好点头应允,往自己的帐篷走去。旅途毕竟奔波,疲惫是肯定的,很快我就睡着了。第二天一早,我便醒过来了,不知为何,冥冥之中,我总觉得昨夜有什么事发生,而这发生的事,恰恰是朱棣不愿意告诉我的。我想到昨晚上朱颜血没有吃晚饭,今早一定很饿,便邀她一起,前去吃早饭,没想到一到她的帐篷,却发现已经没有人了,不由得有些惊异,只得又到朱棣的帐篷,没想到却已经看到了朱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