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她在卧房中来回踱步,忽然坐回桌前紧紧握住白素贞的手,“姐姐,再不能等了,我们明天就回山中修炼!左右许宣这条命是捡回来了,你也助他开成了药铺,他在苏州城中已能安身立命……往后他还愿恪守本分行医救人是他的事,我也能保他一世富贵……姐姐,你的恩已经报完了,和他再没有半点干系!”
“不!”白素贞轻轻摇头,“青儿,对你说出这些,你不但没有看轻我,还处处替我着想,我心中很感激……”
“姐姐!难道你真的甘愿堕身红尘,枉费自己千年的道行?”小青痛道。
“我不知道以后会怎样……”说到以后,白素贞总是这么一句,但是这次却另有一个信念在她心中坚定。
“但是这一世,我愿意做许宣的妻子,我要陪着他,陪他安稳度过一生!”
小青身子一颤,松开了紧握的双手。
“青儿,我不愿拖累你……你若是要走,我只有一言相劝,往后……”
“姐姐!”小青突然打断她,“姐姐总说往后不知道会怎样,青儿也不知道……但是不管怎样,青儿会一直陪伴在你左右!”
“青儿!”
小青短短几句话,说的白素贞胸膛里又涨又暖。若说前途未卜,但能有小青这样的姐妹不计得失的追随,又还有何可惧!
夜已深沉,家中唯一一个凡人还在沉睡当中,自然省去了晚饭。小青回房后,白素贞端来一盆温水,替许宣仔细擦拭着身子。
“官人……”白素贞眼瞧着明明刚替他擦过面孔,许宣眼角处却又濡湿一片,料想他已慢慢醒来,惊喜的握着他的手轻声道:“你醒了吗?可是身上难受?”
许宣幽幽的睁开双眼,先是投向屋顶木然的看了一会儿,才转向白素贞,呆呆的喊了一声,“娘子……”
“官人!你可醒了!”白素贞喜极而泣,托起许宣上身与他紧紧拥抱在一起。片刻后,许宣抬手在她后背轻轻拍了拍,“娘子,我没事了……”
许宣醒后势必要向他解释前情,可方才小青在的时候只顾着与她说别的事,倒忘记了与她商量出一个得宜的借口。因此许宣这一拍,反叫白素贞心中一惊。
许宣却道:“叫娘子担心了……我仿佛是坠崖那次落下了后遗症……”
许宣只说自己当时急急忙忙上楼来,奔的太猛,眼前白光一闪,脑中晕眩无比,接着就晕了过去。
“那……”白素贞腹中没有预稿,只得顺着他说:“那明日请你师伯来看看?”
“倒也不用……”许宣笑的还有些虚弱,“既然醒了,料想也没有大事……”
“官人……”白素贞爱怜的抚过许宣脸庞,“你脸色不好,再睡一会儿吧。”
“嗯……”许宣也不再多言,再度躺回去。片刻后,呼吸绵长,像是真的睡着了。
白素贞躺下后并没有睡着,她既已下定决心要留在凡间陪伴许宣,那么许多以前不计较的事就要计较起来了:首当其冲的是许宣在苏州药界的声望。集会那日所出的风头,弊大于利,必得想法子去做扭转。还有青儿,她比我更知人间况味,或许不应该再压制她的本性。往后还要留意,为她谋一个好的出路。其次是那济成法王,他门下弟子众多,怎会被我轻而易举的剿灭?那日也不见有徒子徒孙替他出头,恐有后患未除。
白素贞想到济成法王,不由得又想起那法海禅师。她曾允诺报完恩情要携青儿回山中修炼,怕是要食言了。
白素贞左思右想难以成眠,刚想翻身,忽然注意到许宣后背轻轻一颤,白素贞心中大惊:许宣与她同床而眠,对他的睡相,自己是再清楚不过了,他分明是没有睡着。难道他服了灵芝仙草后早已转醒?那么自己与小青的谈话,被他听去多少?即便是他昏死前的记忆还存着,他问都不问一句,就要枉顾数月的夫妻情分,与我离心了吗?
白素贞心中叹息:旁的不谈,前有所谓坠崖一事,后有今日的还魂再生,官人,恐怕真的是疑心了。
就这么闭着眼沉思着,挨到天明,白素贞像往常一样起床。她洗漱过后再来看许宣,许宣应该也是一夜未眠,这时分挨不住困,反倒睡着了。
白素贞悄悄掩好房门,在楼下厨房里找到小青,小青一见她,压低声音向她道:“姐姐,我有要紧事和你说!”
“我也有要紧事和你说。”
她二人互通心意后发现所说的是同一件事。
这下小青有些犯愁,她连连叹气,“也不知昨日被姑爷听去多少!”
“听去多少都无妨。”白素贞反倒出奇的镇定,她从小青手中接过水盆儿,轻轻揉搓着盆中的米粒儿,平心静气的说:“官人若是因此厌弃了我,我走便是。”
小青听了难以置信,反问她:“姐姐昨日才说深爱着他,今日便要打退堂鼓了吗?”
白素贞抿嘴一笑,道:“我是满腔的心思,也要看人家乐不乐意接受。若是强求于他,我又何苦赖在这里不走?他也是有权做选择的。”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