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许宣在小床上辗转反侧,难以成眠。
第二日上柜,觉得浑身酸软无力,头脑中混沌一片。生怕给人看错了方子抓错了药,因此躲在柜角一旁,默默捣着药杵。
“嘶!”一不留神砸到了指头,许宣把手举到眼前,看着被砸中的那块指甲,又青又红,自嘲道:“无用!真是无用!”
“大哥哥,你吃这个就不疼了。”
许宣闻声抬头一瞧,见一个玉雪可爱的女娃娃站在自己跟前儿,双手举得高高的,手上托着一个打开的油纸包,里面是几块麦芽糖。
“乖,你留着自己吃吧。”许宣抚摸她的小脑袋,按下她的手,瞧见她手腕上挂着一圈儿红绳,上面串的是一粒粒嫣红可爱的豆子。
“这是什么?”
“我娘说这叫相思豆。”那女童见许宣不吃,用胖乎乎的小手捏起一块放入口中,舍不得嚼碎,只是含在嘴里口齿不清的笑着说:“甜呢!”
许宣心道:相思怎会甜?相思是最苦的。莫道海水深,不抵相思半。海水尚有涯,相思渺无畔……
女童被家人抱走了,许宣怀抱药杵,失魂落魄的看着外面。这一幕落在胡先生的眼里,胡先生直看的长叹一口气,摇着头,返身回后堂去了。
“许宣,你发高热了吧?”走过来一个小伙计,看许宣丢了魂儿似的傻傻站着不动,抬手在他额头上试了试温度,“哎哟!烫手啊!怪不得你今天都吃不下饭。”边说边喊来一旁几个伙计,一起扶着许宣回房歇息。
“生病也不怕,咱们铺子里最不缺的就是汤药。”
与许宣相熟的几个伙计手脚麻利的安置好他,转身出去,不一会儿就端来一碗热腾腾黑漆漆的药汁。许宣素无旧疾,伙计看他不过是冲了凉风,因此这汤药是祛风散热益气安神的。许宣半推半就的喝了药,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了。
这两日栾青在白府里可算是六根不宁坐卧不安。白素贞叫她出门买丝线,她慌慌张张的跑出去,带回来两轴棉白线。一进家门就东张西望,生怕她不在的时候许宣来把她姐姐娶走了。
白素贞看的好笑,劝她坐下歇歇,她哪里坐得住呢?借着打扫的由头,在大门和堂屋之间来回走动。
到第三日,栾青握着扫把慢悠悠的进了堂屋,在白素贞身边一坐,“哼!我是高估了那许公子,瞧他,不敢来了吧?”
见白素贞不搭腔,她把扫把一丢,开始摇晃姐姐,“好姐姐,不如你掐算掐算?”怕白素贞不依,她边说边按住心口,“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可难受死了。”
“医者尚且不自医,哪有人给自己推算的?你呀……”白素贞说着捏一捏栾青的小脸蛋儿,“这次叫你长长记性,看以后还敢不敢鲁莽行事了。”
“再不敢了!”栾青边说边摇头。这话她常说,可这次确真是发自真心,天地可鉴。
“青儿,有人敲门。”白素贞抬起头。
“没有啊。”栾青竖起耳朵听了听,摇摇头。
“去应门吧。”白素贞含笑低下头,继续捻着绣花针在手绷上用功。
栾青满腹狐疑的从堂屋出来,一路走到大门口,才听见几声扣门的声响。来人似乎很犹豫,敲的很轻,又断断续续的。栾青腹诽:不过是心慌,怎么连耳力也变差了?正烦恼着,手上已把门栓卸掉,拉开大门一瞧,“哟!是许公子!”
门外正是许宣。
“许公子。”栾青上下打量着许宣,不过三日未见,他似乎清减了几分。栾青眼睛滴流乱转,嘴巴上已先有主张,“你可真会挑时候,只是晚了一步……”
“什么!”许宣闻言大惊,一手扶住门框,几欲晕倒。
他不是有意算着日子上门的。前两天病了,吃了药,无知无觉的睡了一天一夜,其间接二连三的做梦,梦的他都糊涂了。他梦见白家小姐被一帮凶神恶煞的歹徒掳走,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推倒在地,眼睁睁看着心上人眼含热泪的上了花轿。他梦见白家小姐在抛绣球,绣球砸在他身上,又被人抢走了,他悔的肠子都青了。他梦见他与白家小姐相对而坐,向她一诉衷肠,却被青姑娘一扇子扇过去,骂他:不过是做戏,居然真想当白府的姑爷、小姐的夫婿!你也配!
就是最后这个梦,把他从沉睡中骇醒。他心道:白小姐肯向我求助,想是还看得上我的为人,我必定义不容辞。如果只是人家一个玩笑,那反倒说明白小姐没被舅母为难,那岂不是更好?只是自己这一腔相思的哀愁,恐怕无处诉说了。许汉文哪许汉文,你就只敢把心思藏在肚子里,为男儿一世,难道连说出来的勇气都没有么?
他惊醒后,得知睡过了头,当即慌得连口水也顾不上喝就直奔白府而来。
“晚了一步……”许宣此刻听栾青这么一说,两天水米未进的身子再也撑不住,飘飘摇摇的就要倒下去。
“哎!你这人!”栾青连忙扶住他,“我是说你晚一步,没赶上吃午饭。”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许宣听清楚栾青这下半句话,总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