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君登极改元成化,大明于此时开始,正式展露出了盛世的萌芽。
盛世,对于国家来说,就是没有战乱,不用加征战争税,不用征发丁壮民夫。
这样百姓的负担就轻了些,家里丁壮在,农田也就有壮劳力去侍候,日子便能过下去。
事实上,历史原本的大藤峡之乱,丁一在十年前都早就扫平,侯大苟的尸骸早成白骨了;南漳乱起,在两广负责人武工作的朱永,提了大明第四师一个营,二个民兵旅,总五千余人,民兵旅全部装备遂发枪,至南通,七日扫平其乱,李通、石龙等匪首,于交战中被击毙,其实七日的大部分时间,是在追剿包围残敌以免流窜,正式交战,十数阵加起来不过二个时辰,连大明第四师那个营,都捞不到什么上阵的机会,民兵旅阵列而战,排队枪毙,乱贼每每一触即溃。
草原上原本的毛里孩之乱也不存在了,不单是大明第三师镇守在那里,毛里孩也在京师大明皇家军事学院,和也先一起,老老实实地当着教书匠,领着军事学院发的津贴,和他的妻妾住着由厂卫、大明第二师、安全局衙门、天地会、忠义社监控下的四合院里。
没有战乱,南边几地都搞了土改,百姓的生活自然不可能一日千里,但要比以前好得多,用平实的话来说,就是有个了盼头,看得见希望;士大夫的豪绅也参与到工业化革命之中。以广东为的铁路,已在筹划之中,沿途诸多士绅阶层。为了分包工程等等事宜,正争得不亦乐乎。
而湖广那边,因为南漳之乱,看着两广的民兵旅威武之状,又加朱永出兵,索要的钱粮颇为让豪绅和士大夫肉痛,所以接壤广东这边的地区。也开始有地主富户,主动减租减息。然后递了条子到四海大都督府,希望也可以派人去主持人武工作,组建民兵,以便有匪患起。可以自保。
结果杜子腾和杨守随直接打发他们上京去靖海郡王府。兵部有公文下来,要派兵平乱这没问题,但要在湖广建立人武系统这样的事,他们如何敢决定?
结果湖广那边的士大夫,就把这事请托到了王翱这里来。
“不搞官绅一体纳粮出役,怎么组建民兵系统?”丁一不解地望着王翱问道。
王翱抚须笑道:“如晋说笑了,只要两广那边派些教习,多少银两不在话下,教习一到。把那些泥腿子按着行伍的规矩操持起来,教彼等吃饱了饭,用心操练。再配上武器枪械,不就成了么?”
“盐山先生,你所说的,大抵是宋时的厢军吧?”丁一听着就苦笑起来,这不是他不肯帮忙,是真弄不来。一些完全对国家没有归属感,连自己稳定的工作都没有。地也没有的农民,怎么让他们开展民兵训练?来骗两顿饱饭吃,偷几个馍回家孝敬老娘就有吧?
丁一没有办法,这王翱当年被拿着把柄,倒是第一个支持官绅一体纳粮的,但这老先生根本就不明白,为什么两广的民兵,就能七日尽平乱匪?李通、石龙,可是把当地守备和卫所打得哭爹叫娘的队伍,绝对不是软脚虾来的。
“民不使知之,安晓得国家大义?老先生可知两广的民兵队里,基本现在已文盲率不到三成了?一般第二年仍在农闲工余参加民兵训练的,都能写简单的书信,那三成的文盲大都是第一年刚响应预备役的青壮。”
“不知国家大义,他们去混个饭吃,想法子偷懒就是了,练出来,又有什么战力?”
王翱抚须道:“那便晓以大义嘛,老夫教湖广那边,召集些秀才之类的……”
朱永带兵过去,是刮得极狠的,据说运回两广的银箱、古玩,足足装了上百四轮马车。
这年代,人们喜欢夸大兵力,觉得兵多就强,丁一麾下不习惯这么干,五千就是五千,结果朱永领军回两广,湖广那边真在跳着脚骂:“两广的断发兵军纪倒是极好,这金贵啊!他娘的,不就是五千兵么?这军汉是金子铸的么?”
没弄土改,又没工业基础,就是说不种地没法活,百姓自己又没地,那压迫到一定程度,民乱说起就起的,只不过小一些的,地方自己掩下去罢了。谁知道啥时又有民乱?又去两广借兵?又再让刮一回肉?
所以他们想搞民兵系统,不能再让两广这边,这么刮肉了。
决心是很强的,所以王翱听说民兵识字,就提出让那些秀才之类,去教嘛,反正都是乡绅出钱。
丁一摇了摇头,耐心与王翱分说:“晓了大义,百姓就要问,这国家,这华夏,到底是谁的。”
“两广的民兵,为何能战?因为他们训练不偷懒!”
“为何不偷懒?不是丁某人真有什么法力,而是两广有着他们自己的土地,或是工厂里,有着他的一份工作。他们知道,保家卫国不是一句口号,如果不操练,两广一乱,他们的土地,他们的工作,他们的女人,他们的家,就毁了。”
“他们入湖广平乱,是因为湖广再乱下去,势必祸及两广,入湖广平乱,是为国效力,也是为保家乡平安。”
话说到这里,王翱倒是听明白了:“也就是不搞官绅一体纳粮,则军成而无魄?”
“盐山先生睿智,便是如此。”
王翱倒没再说什么,这级别的人物,道理和逻辑理顺了,自然知道不是丁一愿不愿帮手的问题,而是土改真的就是症结所在,所以便也扯了几句政局家常,便起身辞了去。
丁某人一路送出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