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了马棚,也只是这碧水滩前乱了起来……”事实上金六牛并没有发现,当他抚摸着自己唇上稀疏的几根胡子的时间,更让他自己的形象贴近一头大老鼠,“……不如他老母的,咱们把事做绝!给骡马的尾巴绑上草、浇上油,点着了往九层楼山那里赶上去!”他说着自己也觉得这是一个绝对的恶作剧,“嘿嘿,侯逆在山道上设了许多陷阱,这大畜口一疯起来,都他老母全趟平了!就算在半路摔下山去摔死,也能把侯逆吓出一身汗来!哈哈!”
金六牛,他并不是张良也不是三国的毒士贾诩或是卧龙诸葛亮,他只是一名膝盖中了一箭的老义军,或是说,资深反贼。所以他并没有拿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妙计来,他只是想尽量恶心侯大苟,以此讨好丁一的手下,算作一个投名状,对他来说也就是这样。
但听着副连长和司务长的耳里,却就醒觉起来:这绝对是一条毒计!
点火烧了寨子的粮草也好,他们两个跟三连长商量的,把畜口棚子一并点掉也好,不外乎就是制造混乱,引发义军骚动,能不能引起营啸暂且不管,至少能吸引义军的注意力,就是让在九层楼山上防守的义军团,看着一个接一个的寨子,从远至近被点着了起来,必定也是心浮气燥的慌乱,这样,对于指挥排长谭风和侦察班那些狼兵出身的侦察兵,必定就提供了极大的便利。
但这却又如何能比得起:许多大牲口。疯狂往山上奔跑而去,连绵急剧的马蹄。乱人心弦!到底是官军杀近,还是怎么一回事,山上的守军,如何能够不慌乱?副连长和司务长对视了一下,都点了点头,副连长对金六牛说道:“好,老兄,这事要能做得成。必记你一功;只是……”
他没说完,金六牛就涎着脸笑道:“官长、官长,草民知道,要把这些大牲口赶到山下,只怕会惹得那些侯逆手下疑心!这不打紧!”说着他指向那些魁梧的汉子说道,“这寨子就是用来看马,五百匹马二百多骡子。约莫八九百人守着,里面至少有三百人,是先前跟着他们的……寨子的头领这时节,他娘的早去钻孙寡妇的暖被窝了……”
于是在这个夜,碧水滩前的寨子里,便格外的血腥起来。在那老义军金六牛的献计之下,那些魁梧汉子就三两人一拔向寨子里各处潜入,没有人比他们更熟悉这寨子的了,本来这就是他们看守的寨子。
他们走进各个义军憩息的房子,出来时。要不就多了一小队人马,要不就是一身的血腥。他们可以为了看不惯官府或是豪绅的行径而杀官造反;此时已决了心。要去投丁一,对于杀人,真的就没什么所谓心理压力了。愿意跟着他们走的,便提刀追随,不愿跟他们走的,一刀下去也是干净利落,绝不拖泥带水。
过了半个时辰之后,重新回到牲口棚子外的那八九个魁梧汉子,身边已多了黑压压的四百来人,以至三连长不得不把自己的小队往外撤出,以免陷入对方的包围:尽管知道对方是反正,但作为特种部队的军人,三连长很清楚自己是不能冒这个险。
但事实上他是过于小心了,那四百多人很快就把骡马尾巴扎上了干草,然后开始牵着骡马向九层楼山的山道而去,中间还有不少夜盲症严重的,不住地摔倒,只不过对于熟悉的道路,就算火把不多,但扯着旁边同伴的衣角,把骡马牵到山道下面,也没花费太多的功夫。
而当远处山南、石门、紫荆等寨子所在的方位,从远至近地亮了了火光的时间,资深反贼金六牛颤动着他稀疏的胡须,兴奋而疯狂地举起了手里的火把,点着了身前那匹骡子的尾巴上的干草,还吆喝了一句:“上路啊!”
几乎在他身边刚刚反正的义军们,还有副连长与司务长都可以做证:那是一种恶作剧工的兴奋,大约跟调戏小寡妇、偷看大姑娘洗澡的猥琐行径没有什么本质区别的兴奋,绝对不是什么智珠在握的感觉。
但火焰灼烧尾巴的疼痛,却让骡马疯狂地奔跑了起来,它们大约是无闲去理会金六牛到表是如何下作粗俗的表情。于是便如金六牛所预料的一般无二,连绵、急剧的蹄声就在山道中响起,间中不时传来骡马踏上陷阱或是摔下山崖时悲嘶——并不太多,老马识途,九层楼山的山道对于骡马来说,并不陌生。
而山道上的各处就陆续地着起火把,还夹杂着各处义军慌乱的叫声,无论是谁,都无法在这陆续接近的火头,和奔腾向上而来的蹄声里保持冷静。“动手。”对于仍潜伏在寨子里的三连长,却并没受那些马蹄声、呼喊声的影响,他对着身后的士兵下达了命令。
于是他们忠实地执行着作战方案,点燃了寨子里的各处粮草、辎重,尽管这一切对于引起骚乱已经基本没有什么实质上的意义,但他们仍如一架精密的机械,执照着设定好的动作,不缺失任何一个环节。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并不可能每一次行动,都能策反敌军部队反正,来取得超出作战目的战果;但他们可以在每一次行动里,都尽最大的努力,去保证实施自己的作战任务,这是走向胜利最为稳妥的方式,这也才是丁某人所期望的军队。
而在九层楼山的后山,谭风领着几名狼兵,在夜色中攀爬于大仰角的悬崖上,尽管手上带着丁一“发明”的攀岩手套,脚上的牛皮靴也是专门特制的,但不能打保险钉——谁知道这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