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一慢慢抽出长刀来,伸手把领着他们来的老人家拦在身后,就用那长刀的刀背,一下一下,一下一下,轻轻叩在文胖子持于左臂的那个大铁盾上,“叮叮、叮叮”的声音,在这混乱的莲池里,单调而稳定的声响,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大明广西总督丁容城在此!”文胖子高声大喊起来,他这么说是不规范的,本应是:大明广西承宣布政使司军务总督,通议大夫,丁……这么一串下来才对,但文胖在东厂混到颗管事,他却是知道和这些乱兵这般说,是没什么用的,说不准人还当你是戏台上唱曲子呢。
这时有个乱兵臂弯下夹着一只老母鸡,肩膀上披了几件女人的花衣,淫笑着从一户人家钻了出来,丁一轻声道:“诛之。”文胖子抢上一步,那大铁盾直拍下去,一下子把那乱兵拍得头盖骨迸裂,连脑浆都飞溅出了,直挺挺便扑倒在地上。
文胖子提着两面大铁盾,边行边喊着:“大明广西总督丁容城在此!弃械跪地者免死!”身后是方才那乱兵里的民家里奔出来的男人,啼哭着抡着一根锅铲,冲那死去的死尸疯狂的擂打着。
又有三四个乱兵从一处宅院里窜了出来,丁一一刀抹出,将当头那厮从左肩到右腹削出一道血线来,文胖子抢上去,一盾就将后面一个拍得横飞出去,余下两人看着胆寒要逃,丁一将手中长刀掷了出去,生生将一个乱兵钉在地上,一时没死绝犹在惨叫着,他的同伴却是比他幸运——文胖子扔下盾牌扯过弩弓上了弦,一矢射中正中后脑,立时死得通透。
丁一缓步上前,踏着那厮的腰背,慢慢抽出长刀,就在那厮的惨叫声里,文胖子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大明广西总督丁容城在此!弃械跪地者免死!”这一回,那声音突然大了不少,丁一回头望去,却是那跟在身后的老人,还是刚才那个提着锅铲的男人,跑出三四个乱兵的宅院里赶出来几个壮汉,都跟在身后。
他们眼角含泪,都大声跟着文胖子吼叫着:
“大明广西总督丁容城在此!弃械跪地者免死!”
随着丁一慢慢地行了入莲池里,这声音便愈来愈大起来,到了后面,已根本不用丁一与文胖子出手,那些乱兵一冒头,丁一身边那些暴怒的青壮,一涌而上,虽无章法,但几十根棍子、锄头、锅铲不分青红皂白砸下去,那三两个乱兵又没披甲,也全没想过这些人敢反抗,无一不被砸翻在地,不一阵便被打得无了气息。
于是,那声音就愈盛了,莲池里的乱兵,闻之色变:丁容城到度带了多少人来?
他们不得不停止自己的暴行,跑了出来勉强列了阵,这时候,义军的老底子也好,江湖人出身的也好,都忘记了先前的对峙与不满了,因为站在他们面前的丁一,虽然只有两人,但他们身后,却聚集了数百民众,那些先前如绵羊一般的民众。
他们在呼喊着:“大明广西总督丁容城在此!弃械跪地者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