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即二张、陈、秦等所谓“投降派”谋士为孙权所做的谋划,但可惜孙仲谋其志非小,因而听取了周瑜等人的建议,因着唇亡齿寒之忧,刻意要插足曹操和刘表之间的争斗,这才导致了今天的局面。在二张、陈、秦等人看来,这真是太不明智了——你以为你是你哥啊?你有你哥能打么,也敢跟曹操当面叫板?
从另一个角度来看问题,孙权也正是因此而逐渐疏远这票前代谋士——时时刻刻都把我跟我哥比,我哥临终前都说过了,他跟我的秉赋不同,各有其长,亦各有其短,你们怎么就不明白呢?!你们烦不烦啊!
如此恶性循环,双方的心结越来越深,距离也越来越远,陈端为此在临终前关照秦松:“曹公势大,天下终将为其一统,以江东之力以敌中原,可乎?孙氏必难久存也。文表若得归北,千万舆吾之骨以返乡梓,勿使久淹客地也。”
所以秦松就也跑过来劝说孙权:“将军继父兄之志,承二世余烈,犹昔王齐之田横也。高皇帝灭项定鼎,田横不肯臣从,乃逃之海岛,旋亦自刭。高皇帝尝书致田横,申大王小侯之诚,今将军归朝,亦不失富贵,何弃安平而固取殄灭耶?将军乃欲效田横乎?即有此意,幽州军船见在海上,恐亦无处可逃也!”
你继承父亲、兄长的基业,前后三代,坐领江东,就跟当年楚汉相争时代的齐国很相象,那齐国也是前后三代——田儋、田荣、田横——啊。后来田横不肯臣服于汉朝,奔逃到海岛之上,刘邦写信要他到洛阳去觐见,说:“田横来,大者王,小者乃侯耳;不来,且举兵加诛焉。”田横这人比较拧,明明可以过太平日子的,偏偏跑半道上自刎了事——将军您也想仿效田横所为吗?
可是如今幽州的船队纵横东海,您就算想逃到海上去,恐怕也难以如愿啊。到时候做了俘虏,不但身死,而且受辱,这又是何苦来哉?
他们这儿苦口婆心地正劝着呢,孙权听了也有点儿犹豫——他本就不是一个意志坚定的人,加上终究还很年轻,热血容易冲头,也容易消散——正好周泰被抬了进来,一耳朵就听到了秦松所言。周幼平这个气啊,我们在前线打生打死,你们在后方劝说主公投降,你们对得起战死的那些忠勇之士吗?!
他猛地从担架上坐起身来,戟指喝骂秦松:“主公欲为田横,吾等当为五百死士,从之于地下,乃不负先代之恩!汝等何其怯懦者也!”
秦松朝他一撇嘴:“将军忠勇,奈何鼠目……”你倒是不怕死呢,可惜鼠目寸光,瞧不清当前形势——这就是一个必败之局啊,大家伙儿何必要绑在一起死?
周泰怒不可遏,也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力气,竟然纵身而起,直朝着秦松就扑将过去,一拳便将秦文表打翻在地。秦松倒在地上直哼哼,半晌爬不起来,顾雍吓得掉头就跑……孙权赶紧过来扯住周泰的袖子:“幼平,息怒。”可是再瞧周泰,须发犹自戟张,半跪在地上,一只手还按着秦松的肩膀,另一只手握着拳头高高举起,可是已经不动了。
再探鼻端,已无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