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跟着他站起来的,都是他自家的部曲,也即那些百战老兵,连喝骂带踢踹,硬生生把余众全都拉扯起来。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刘煦所率辽东兵大多都已出了堠堡,开始集结列阵。典韦定睛一瞧,就见长矛手夹杂着刀盾手,各二百余人列成了左、中、右三座方阵,此外各阵间还布置了数十名弓弩手,纷纷‘抽’出箭来,搭上弓臂。
典韦当即下令,全都举盾,伏低,以防敌军的远‘射’。
倘若典韦麾下全都是他自己的部曲,也即那些百战老兵,料来虽然手足皆软,气喘如牛,外加仓促遇敌,但只要他一声令下,数息间即可完成最简单的战斗准备。问题绝大多数只是临时甄选的阳乐城中勇壮而已,那些人单挑出来,靠其膂力和武艺,足可以一个打仨,但却缺乏足够的军事训练,典韦接连呼喝三声,仍有不少人还在原地打转,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说时迟,那时快,敌军在刘煦的指挥下,统一迈前十步,便是一轮箭雨袭来。
这一轮箭,按照后世演义小说中的说法,叫做“‘射’定阵脚”,主要作用不是伤敌,而是防备敌军趁着己方阵列未完抢先发起突击,同时也测定敌我之间的距离。有经验的将领,或许根本就不需要这头一轮箭,而即便确实需要,大多数箭矢都能堪堪落在敌阵第一列身前,甚至还真有可能伤人——因为仅靠目测,他们便能将敌我之间作战前的距离保持在百步左右了。问题刘煦熟读兵法,然而欠缺实战经验,这轮箭‘射’出来的时候,距离典韦所部足有一百二三十步——就算人人都是吕布、黄忠、太史慈,也未必能‘射’得了那么远啊!
即便最远的一支箭,距离典韦所部最靠前的一名老兵,还相距整整一丈之遥。
典韦长出了一口气,心说这是对方送上‘门’来的机会,我可得好好把握住喽——其实敌方根本就不必要列阵,直接集结起来往前一冲,我等全都得丧命,天幸对面的将领持重谨慎,给了我不多的布阵时间。于是继续挥舞着树枝吆喝,让自家部曲相帮收拢起队伍来,并且全都伏低防箭,以待白刃相拚。
所以等到刘煦所部辽东兵又各迈前二十步,‘射’出第二轮箭来的时候,典韦所部阵形虽然还很散‘乱’,却已经全都手持刀盾,伏低了身子。但即便如此,仍有数箭‘射’入阵中,其势虽衰,仍有两人高声呼痛,肩膊负创。
原因也很简单,首先,为了便于长途奔袭,众军虽然着甲,却都暂且卸去了披膊(或筒袖)和甲裙,只有胴部有所防护;其次,短时间内根本无法列成阵势,只好三五成群,组成一个个松散的最基本的战斗单位;第三,只有三成兵卒携带了长矛、弓箭,其余的只带着环手刀和小步盾——那些步盾也就三尺多高,而典韦带出来的却几乎全是身高在七尺以上的汉子,就算蹲下并且蜷缩成一团,那也无法遮护全身啊。
对面刘煦一瞧,嘿,有‘门’儿!那咱们先不着急冲锋了,整列而进,再向前十步,然后继续放箭好了。
这第三轮箭‘射’出来,当即便有数人惨呼栽倒——第二轮箭虽有入阵的,其势已衰,即便中‘肉’也楔不进多深去,而这一轮箭,虽是偶然得中,也足够杀人了。典韦一瞧不好,敌人要是就保持着这个距离继续‘射’箭,本方损失虽然不大,但被彻底压制着只能防御,很快便会士气衰竭,甚至彻底崩溃的呀!左右是死,干脆——
将手中树枝一挥,喝令道:“冲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