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时已近冬,郡内又多荒林,猎物绝不匮乏,这才出去转了一小圈,不是就猎得了好几头马鹿回来吗?不至于空手而归,从而更扫脸面。当下柳毅便命从人剥皮放血,烤了鹿肉来款待这些使者,心里琢磨着,我要不要向公孙度进言,分屯有以南七县,重置带方郡呢?那这些蛮子不就没话说了吗?
可是,倘若带方郡守是自家的亲信,自然皆大欢喜;倘若公孙度,或者阳仪想从中再插一道,任命一个跟自己不怎么对付的带方郡守过来,那又该怎么办?岂非作茧自缚、开门揖盗?
当下皱着眉头,放下酒杯,对使者们说:“朝廷亦有复带方郡之意,然乐浪本非大郡,实不宜再割分之。吾乃欲先度单单大山,以服濊貊,广其疆域。闻濊貊亦常侵扰汝等之境,汝等可愿助兵、援粮,以呼应我否?”你们肯不肯帮我一起去打濊貊?
使者们面面相觑。就中有聪明的,赶紧拱手回复道:“我等国小兵寡,虽足守备,实难远征。况此非我等所可擅专者也,请容我回禀国主,再告太守。”
柳毅听得气闷,心说我想据此一隅,以全富贵,看起来前路实在坎坷啊。要不然干脆等公孙度一死,便将乐浪郡拱手献给朝廷,换一个中原显官,岂不是好?可是他终究在边地自由惯了的,实在不想去中原受约束;再说了,中原人最讲家世,以自己的出身,即便立下献地之功,恐怕也很难再有寸进啦。乃为牛后,又何不为鸡首?
气闷久了,细腻喷香的鹿肉吃在嘴里,竟也觉得寡淡无味。柳毅干脆站起身来,说我再去围猎一场,然后咱们便返回朝鲜城去吧。
跨上马,带着从骑在草原上、密林边巡回,走了一程,竟然除了几只野鸡外一无所获,心情更是直落谷底。正准备打道回城,突然眼角一瞥,瞧见林边有一新坟,竖着一块石碑。柳毅眼神是很好的,隔得老远就瞧清楚碑上的字了——
“先考氏公讳伊之墓。”
氏伊?那不是氏勋的亡父么?不错,昔日曾听那厮言道,其家本居朝鲜,在列水之北,说不定这附近原本便是氏家的田产了。人事变迁,昔日豪门,如今却已满目荒芜,思之岂不使人慨叹?
可是随即脑海中灵光一闪——氏勋昔日曾言,他当日为了避祸,匆忙遁入高句丽,只得将其父草草安葬,连碑也未能竖起一座;故此那厮还时常哭告,请求放他暂返乐浪,重葬其父。可是如今再见这坟,不但竖起了碑,刻上了字,而且墓上并无杂草,浮土尚湿……氏勋那厮最近回来过!
还以为他又遁入高句丽去了,原来却在乐浪吗?此真天助我也!
当即召唤一名亲信家人过来,问他:“汝可还记得某人?”那家人就含糊:“主公所言某人是……”柳毅举起鞭来,朝那新坟一指,那家人眼神没他好,匆忙策马过去瞧了一眼,这才返回来禀报:“小人记得。”柳毅一咬牙关:“画影图形,各邑、关严加盘查,不论生死,吾必欲得此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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