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九走的很慢,她一步一步,眼见到了祠堂,她在阶梯下往上看,透过大开的门,能模糊不清地看到祠堂里依次摆着很多的牌位,只有一盏昏暗的油灯摇摇晃晃,几欲熄灭的样子。
“走吧。”息子霄轻声道,到这里,他便不能继续了,只得花九一个人将牌位送进去。
有大风突然而起,刮着花九的发丝,将她耳鬓的碎发吹乱,在素白的小脸上带着丝丝缕缕割扯的疼,她眯了下眼,一抬脚,踏上第一步的阶梯。
“啪,啪,啪!”突兀的声音响起,一蹴鞠嘭地就滚落到花九脚下,不偏不倚刚好落在她下脚处,她一下没站立稳,手上的牌位便被高高地抛了起来。
她眼瞳极具收缩,伸手朝着半空这抓了几下,却什么都没抓到,她仰躺着缓缓地就要摔倒,视野中,是那牌位抛起又落下,她却抓不住。
息子霄动作很快,在听到异响的时候,他便长臂一揽,抱住了花九的腰身,眼瞅着电光火石间,那牌位就要落地,他脚尖一点,借巧力,将那牌位又踢高,这瞬间的功夫,他已经将花九扶好,那牌位才又再次落下。
这次,他手一取,便稳稳地抓住了牌位,一切完好无损。
花九理了下裙摆,气息匀了,才从息子霄手里接过牌位,看着脚下的蹴鞠,她便眼眸一寒,看向蹴鞠飞来的方向。
祠堂院门边,一七八岁的小孩站在那里,衣着光鲜,稚嫩的脸上看着花九有倨傲的神色,那蹴鞠赫然便是刚才他故意踢过来的。
“离儿!”吴氏惊讶出声,她几步到那孩子身子,拉下脸就要训斥。
花九唇角勾起一点,就道,“母亲,这是谁家的孩子?怎的,阿九回府多日竟未曾见过?”
谁能都能听出来,她那话语里没半点柔和,只是一股子的冷意,让人平白打寒颤。
吴氏身子一僵,她转身,将那小孩往身后藏了藏,视线在花九脸上一扫就落到花业封身上,带着哀求。
“咳,”花业封轻咳一声,站出来解释道,“是你母亲娘家准备先过继过来的孩子,阿九你也知道,咱们大房没个子嗣不行。”
“那就是还没过继了?”花九冷声道。
那小孩偏生的是个执拗的,他不往吴氏身后躲,还大大方方地站出来与花九对视,厉声道,“一个死人而已,还要进祠堂,日后那我娘亲怎么办?”
此话一出,花家哗然,老夫人面有担心地瞅了花九一眼,转头就阴着脸道,“吴氏,你怎么教导的,这还没过继,便这般目无尊长,连对长姐都敢这么说话,还不带下去!”
吴氏好像得到赦免一般,拉扯着不肯走不服输的小孩,几步就消失在院子矮丛里。
花九收回视线,她看了花业封一眼,似笑非笑地道了句,“不是阿九这个做女儿的多话,这过继之事,父亲还是好生思量了才行,您还年轻,没子嗣多纳几房妻妾就是,总有一房会诞下弟弟不是,而且即便过继,也该从三房三伯那边优先择选,怎么说,大家都是花家血脉,这才不隔了一层去。”
花九说完,也不去瞧三房那边人的脸色,这种过继的事,三房自然是万分愿意的,这样以后继承家主之位的,无论是哪房,都总归是三房出来的。
她端着牌位,这下,缓步进了祠堂,留下外面的人心思各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