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二人的父亲西雁知府孔颖本不是孔家人,也不姓孔,其原是前代圣公的弟子,后来弟子成了姑爷女婿,按照族规,也就得跟着姓孔,自己也水涨船高,荣升成了世所公认的一等勋贵。
这种其实跟皇室白家的封姓是一个道理,之前黄金八姓都是具有封姓权的,白家登基后为了约束其他七姓,设计夺了七姓的封姓权,不过为免过犹不及,对于像孔颖这种打擦边球的,也就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所以说,二人的娘亲乃是当代圣公孔自儒的亲妹妹,孔词的亲姑姑,对于侄女十六岁生日的碧玉之宴,自然是要提前赶回娘家来帮忙谋划筹备一下的。
“大哥哥,灶屋在哪边?”孔涟漪忽然问道。
“你问灶屋作甚?难不成竟要给我煮饭?”丁保疑道。
“大哥哥瞎猜什么呢,今日是农历腊月二十三!小年!”孔涟漪笑眯眯地拎出一张画着灶王的年画,旁边,孔连顺也拿出对联来。
小年?是啊,小年这天是要贴对联送灶王的。丁保这一晃神儿的功夫,那边老风却已经抢先引着孔涟漪、孔连顺二人朝灶屋行去,这老货不太瞧得上孔连顺,但却似是极喜欢孔涟漪。
待丁保简单洗漱更衣后再赶到灶屋时,孔涟漪已经将灶王年画贴在了灶头,并置有糖瓜、糖饼等供品在前,除此之外,她还煞有介事地除下厚皮手套,用冻成小萝卜般的手指拿起熬化开的糖糊糊,不断涂抹在灶王爷的嘴上,细声细气道:“灶王爷爷,吃了我的蜜糖,去了玉皇大帝面前复命时,可就只能说大哥哥的好话了哦。”
而在她脸颊前的年画两侧,孔连顺也已经规规矩矩地贴好了一副对联:上天言好事,回宫降吉祥。
横批:一家之主。
丁保被这兄妹二人搞得有些忍俊不禁,但同时心里又有些暖洋洋的,那厢,正在细声念叨的孔涟漪,见到丁保,眼睛一亮,立马过来一把将他拽了过去,急急催促道:“该你祈福啦,大哥哥,你这才是正主。”
“拜灶王!”
此时,距西雁府二十里开外的一处破落山神庙里,风雪压塌的山门内侧,三位怪客呈品字形,沐雪而立,朝着北侧遥遥而拜。
“判官大人,咱是城隍爷的人,灶王可管不了咱,拜他作甚?”拜完之后,其中一位面色枣红的怪客,音色沙沙,面露不忿道。
这三人不是别人,正是华阳县衙被天兵老矢攻破当晚,立于华阳城楼上掠阵的那三人,为首一人是“判官”,说话的是“金枷”,另一位面色青绿的是“银锁”。
“金枷,话可不能这么说。”
判官巨眉一挑,似笑非笑道:“今次若不是那人病急乱投医,慕名之下恰巧先找到了灶王那里,咱可还不知道三年前在南明山还真有这么一条漏网之鱼,而且,他手里竟然还握着那样一件要命物事。你们不清楚,此件物事若是不巧落在某几位手里,对我‘永生’之大计,可就大大的不妙。到那时,直接负责南明山一役的城隍爷也脱不了干系。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你二人说,就为此,又在今天这个日子里,我们是不是得诚心诚意地拜一拜灶王爷?”
“理是这个理。”银锁抓了抓脑袋,很是不解道,“可那灶王当时为何不直接将其拿下?这大冬日的,还要劳烦我们哥三儿遭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