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孔涟漪走后,丁保和孔连顺简单聊了几句,回房倒头补了两个多时辰的觉,一直到日头高悬,刺目的阳光透过窗棂子撒投进来,聚成一道道弥着干燥嚣尘的灿烂光柱,实在睡不下去了,这才懒洋洋起床。
简单洗漱后,吱呀一推开房门,就见门前房廊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张山枣木太师椅。
一袭橙黄新裙的孔涟漪,满脸闲适地倚坐其上。
身后左右各立着一位眉眼清秀的红衣小婢,人手各提着一个精美巧致的食匣。
一见丁保步出,太师椅上端坐的孔涟漪小姑娘顿时像是一朵橙红的曦云,轻巧翩下,蹦蹦跳跳地跑至丁保身侧,双手负后,歪着瑧首,昂起小脸,一脸灿烂笑意,当真是巧笑倩兮,娇艳如花,稚声稚气道:“大哥哥,早。”
丁保一愣,有些不知她这是在玩哪一出,摸了摸鼻子,疑道:“涟漪姑娘,你这是?”
“大哥哥既是哥哥的兄长,那就也是涟漪的兄长,何必见外,叫我涟漪即可。”孔涟漪一脸纯澈无辜,眨巴着点墨般的眸子,脆脆道。
丁保眼皮跳了跳,心中一下谨慎起来,呵呵一笑:“涟漪,你过来多久了?怎么没回家去补个觉?”
“呀,小妹才十二三岁的年纪,补个什么觉,浪费光阴。这不,念及昨日因置气孔连顺的缘故,一再叨扰连累大哥哥,心中过意不去,就巴巴地给两位哥哥送早点来了。”
孔涟漪曼言细语,说不出的乖巧懂事,但却让丁保愈发不安,不过暂时也未发现什么破绽,就点了点头,“你哥哥呢?”
“哥哥在隔壁房洗漱呢,大哥哥先进屋,小妹这就去唤他。”
孔涟漪半推半拉,极热情地将丁保送回屋里,又招呼两个红衣小婢将食匣打开,顿时,一股香喷喷的饭香热气蒸腾而上。
未等去唤,孔连顺已走了进来,先是认真地跟丁保施礼打招呼,然后才就桌席坐。
孔涟漪自始至终未瞧他一眼,自顾自俏声俏语地给丁保介绍,热情殷勤之甚,就像一轮冬日里的小暖阳:
“大哥哥,来,这是西雁最有名的‘豫记煎包’。其状扁圆,上下皆成金黄,外酥里鲜,口感甚佳。小妹也不知大哥哥口味,所以这几屉煎包,内馅各不相同,分为羊肉、猪肉、素菜。你快趁热尝尝……”
“还有这‘张淮牛肉汤’,百年老店,央土十大名铺之一。大哥哥,你可不要小瞧这清汤寡水的,这汤选用几十种滋补药材及卤料,按一定的比例炮制,久经熬制而成,青香可口,不黑汤,喝多不上火,嗓不干,再配以粉丝和干丝,简直百吃不厌。这是小妹硬抢来的今早第一锅头汤,你快喝一口……”
孔连顺低头郁闷地啃着煎包,仰脖猛灌了一大口肉汤,心中尽是不满腹诽,孔涟漪你到底是谁亲妹子?!
自家亲哥哥明明已起床大半个时辰了,饿得饥肠辘辘,你不给吃也不给喝,硬把我赶回屋里,这宁兄一开门,你便赶紧呈上,看这一口一个“大哥哥”热络的,差别也太大了!
丁保自把这对兄妹幼稚至极的别扭置气看在眼里,轻轻一笑,没说什么。
孔涟漪明明郁气未消,不愿理睬哥哥孔连顺,但却还是多买了一屉孔连顺最爱吃的羊肉馅煎包。孔连顺虽性子稍迂,达理有余,通情不足,却也知担心妹子来得太早没吃东西,只喝汤不够,趁她给丁保说话,偷偷将碗里的薄嫩牛肉堆放到妹妹碗里,孔涟漪明明看到了,却未吱声,只把嘴巴一撅,面上表情却是柔和了几分……
西雁府的招牌美食果然名不虚传,即便是以丁保口腹之刁,也是吃得相当满足。
“涟漪,什么事,说吧?”享受了小姑娘一个早上的殷勤热情,加之对她印象不错,丁保便直接开口道。
“大哥哥,哪有什么事?还不就是之前赌约,三局两胜的盘,先前这第一局大哥哥你胜得漂亮,小妹佩服。这不,一大早小妹就过来,大哥哥要是吃饱了也休息够了的话,我们现下开始第二局?”
“三……三局两胜?涟漪,我记得之前咱们可不是这么说的!”丁保苦笑,就知道这顿早餐没那么好吃的。
“大哥哥,可之前也没说不是啊。再说,在西雁大家都是这么玩的,小妹以为大哥哥知道规矩,所以也就没提前再多做说明……”孔涟漪双手拽着丁保的胳膊,撇着小嘴,可怜兮兮,委委屈屈道。
西雁有这规矩?丁保皱眉,带着询问的目光望向孔连顺,谁知那货不敢再得罪妹妹,索性两不相帮,抬头看窗外云卷云舒。
“那好。说吧,这第二局又是个什么戏法?”丁保沉吟了下,干脆道。
他其实也有些好奇,小姑娘背后站着的这位很有传奇色彩的孔词姑娘,到底还能拿出多少惊喜干货来。
实则比起孔词自恃为沙漠羁旅的独行者,丁保才是真真正正的独行者,即便聪明如孔词,在他眼里也不过是个稍聪明点的土著,绝对升格不到所谓同类人的高度。不过,能在这里遇到这样一个略微接触过自然科学萌芽的人,多多少少也会有些兴致。
“大哥哥果然好爽,够爷们儿!”
孔涟漪翘起拇指,用不知哪里学来的话猛赞了一句。紧接着,小脸瞬间漾起得意之色,神秘兮兮地拿出一条约一寸长的小木船,俏声道:“这次咱们不问道理,只论结果。题目很简单,不假人力,要让这条小舟自行游动。”
丁保瞥了小船